第(3/3)页 “——而是在颁王诏!” “大军放弃攻打睢阳南墙,以楚、越兵马佯攻东城墙,我吴军主力强攻北墙!!!” “把后背都给露出来,就不信他周亚夫,还能在昌邑沉得住气……” 最后这一句话,刘濞更像是对自己说的。 但在众吴楚将领听来,吴王刘濞这分明是有了谋算,是想要设计周亚夫,将周亚夫所部从昌邑引出来,然后调转枪头,打周亚夫一个措手不及! 意识到这一点,众将萎靡不振的精神头,总算是重新迸发出激情。 ——太恶心了! 总共就十万大军,却在战场侧翼百里的位置虎视眈眈,搞得将士们攻城,都不得不斜着一只眼睛防备昌邑方向——这种感觉太恶心了! 眼看睢阳久攻不下,大军士气低迷,继续按部就班的攻城,也很难取得什么成效; 若是能把昌邑的周亚夫引出来,再重创乃至歼灭,那无论是对吴楚大军的士气,还是对叛军的战略处境,都将会是极大的利好! 舆论方面,负责平叛的太尉周亚夫兵败,将会让吴楚叛军士气大振,睢阳守军刚提起来的精神头再度被压下! 现实角度而言,没了周亚夫在战场侧翼恶心人,吴楚联军得以全身心攻打睢阳,也比现在这一边往前打,一边防着侧翼——一心二用要好上不知多少。 刘濞拿了主意,众将官自是轰然应诺,重新燃起了昂扬斗志; 听吴王刘濞说‘吴军仍负责主攻’,自己的楚国兵,以及南方百越的杂兵依旧负责佯攻,楚王刘戊便也悻悻住了口,没再多说什么。 大略定下,帐内众人也随之散去,不多时,便只留下吴王刘濞,以及吴国大将军:田禄伯君臣二人。 不等田禄伯开口,问出‘齐地是否有变’的猜测,吴王刘濞便抢先开口道:“睢阳城内的梁中尉张羽,是一员宿将。” “而张羽的兄长张尚,在楚王举兵于彭城之时,因竭力劝阻而被楚王所斩。” “——对我大军,张羽是怀着仇怨的。” “不知大将军可有何计策,将这中尉张羽解决掉?” “若是没了张羽,单凭梁王武那纨绔子、骁骑李广那莽夫,我大军攻破睢阳,也当是指日可待……” 听闻刘濞此言,纵是已经对齐地的异变有了三五分猜测,田禄伯也不得不将赶到嘴边的话先咽回去; 稍品味一番刘濞的话,才面色略有些凝重道:“李广突入睢阳那日,张羽负了伤。” “此时的睢阳城内,未必就是张羽主兵。” “——末将原本猜测:梁王刘武或会将那骁骑都尉李广,任命为指挥此战的主将。” “但从近两日的战事来看,睢阳守军的战法,并不见多少北地、陇右的豪迈,或者说是杂乱;” “反似是……” “呃,反倒是多了些关中卒——尤其是北军卒的影子?” 小心道出这句话,田禄伯不忘赶忙补充道:“只是些影子,却无大碍。” “但臣担心:如果真的有关中兵马援抵睢阳,那最大的可能性,便是驻守荥阳敖仓的大将军窦婴。” “而窦婴麾下,足有二十万关中卒;” “万一派个三五万人入睢阳,大王想要攻破睢阳,恐怕就会难如登天了……” 听闻田禄伯此言,吴王刘濞心下,也不由得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 在数十年后,丹阳兵因汉奸李陵的成名战而扬名天下之前,汉家最负盛名的兵源地,无疑便是关中。 ——百十年前,他们被关东诸侯惊惧交加的称之为:秦之虎狼士! 而如今,这些人的名号却莫名温善:关中良家子。 只是这良家子究竟‘良’不‘良’,曾跟着太祖高皇帝征战过的吴王刘濞,自是再清楚不过…… “不会。” “窦婴不过一介外戚,根本没那个胆子自作主张,从荥阳分兵支援睢阳。” “——应该是那位皇长子到了睢阳,让随行护卫上了城墙。” “若不然,大将军看到的,就不会是‘影子’,而直接就是一眼便可辨之的关中兵马了。” 半带笃定,半带侥幸的道出这番话,吴王刘濞也算是勉强压下了心中的惊惧。 待田禄伯也若有所思的点下头,才和田禄伯商量起了接下来的战略。 ——自北向南,佯攻睢阳北城门,将后背完全露给昌邑的周亚夫,引诱周亚夫出战! 此举不可谓不险——一旦周亚夫假戏做了真,当真从身后捅了叛军的腰子,那吴王刘濞莫说是曾跟随过太祖高皇帝,便是太祖高皇帝本人,也必定是回天乏术。 如何做到佯攻睢阳北墙,又让佯攻达到强攻的效果,不至于让周亚夫起疑心; 如何在引诱周亚夫出战的同时,不至于真被周亚夫捅了腰子; 如何在周亚夫率兵走出昌邑之后,阻止这十万兵马重新回到昌邑做缩头乌龟,尽可能的重创,乃至歼灭这路兵马; 这一切,吴王刘濞,都需要仰仗大将军田禄伯,来做出详尽的战斗计划。 只是吴王刘濞万万没想到:在自己算计昌邑的同时,驻兵昌邑的太尉周亚夫,也同样在算计吴王刘濞。 或者说,是在算计刘濞的整个吴楚大军。 刘濞算计的,不过是引诱周亚夫出城迎战,以图伺机重创; 但周亚夫算计的,却是断绝吴楚叛军的粮道乃至退路,以一举击溃吴楚三十余万叛军——一举平灭这场声势浩大,却注定无法长久的吴楚九国之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