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从招待所出去的时候,方锦绣身上多了八十八块钱以及几张通用粮票和肉票。 现在很多票都是分地方的,出了市甚至出了省就用不了了,单位如果有人需要去外地出差,会提前想办法找人换全国通用粮票,免得去了外地吃不上饭。 前台姑娘叫周燕,在市招待所工作,接待全国各地的客人,她有换票的渠道。 要不然方锦绣也不能只收她七十八块钱,她跟周燕说,为了换票给她折价了,周燕还很感激,觉得占了便宜。 三十块是她身上那件卫衣的,虽然款式比较简单,但在秋冬季节,年轻姑娘单穿内搭多毛线衣毛线衫的时候,这样一件上衣就显得比较特殊了。 不管是款式还是材质,都比较少见,厚薄也正好,白天温度高的时候单穿,早晚加一件外套,方便又好看。 不过裤子周燕没要,可能觉得过于普通,灯芯绒的裤子百货大楼里就有卖,就是不是收脚的,这个问题不大,自己就能改,也或者人家不喜欢束脚的。 另外四十八块钱买景年身上那一套,原本只想买背带裤的,她觉得这条背带裤,配一件小毛衣也是好看的,正好她家小孩有一件黄色小毛衣。 但是景年趴在姐姐怀里,戴着帽子,揪着小熊耳朵给她看:“姐姐,你看你看,我有四只耳朵!” 周燕被小熊崽崽萌得肝颤,心甘情愿连着小熊卫衣一起买了,特意叮嘱方锦绣,要大两码的,五六岁小孩能穿的那种。 其实她家孩子跟景年差不多大,刚过四周岁,但是小孩子长得快,新衣服不便宜,当然要买大的,能多穿两年。 这个没问题,桃饱上的衣服大部分不会因为尺码不一样变价,一样款式的衣服,多大码都一样价格。 景年身上这一套,桃饱上卖七十九,周燕这里给了四十八,还有通用粮票,很有赚头。 周燕之所以能放心先给钱,无非是因为看过了她介绍信,对她的来历一清二楚,除非方锦绣从此偷/渡出境外不回来了,否则她就算要到别的城市定居,也要回原户籍地办手续,属于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揣着新到手的七十八块钱,方锦绣手里足有一百八/九十块,足够姐弟俩痛痛快快耍一阵子了。 方锦绣买的是到海市的直达票,一张火车票十三块钱六毛多,车程十八个小时,几乎要在车上待一整天。 这么长时间,她原本想买卧铺,没买到,现在卧铺票不是有钱就能买的,有个什么标准,反正方锦绣没资格买。 她只能买了两张坐票,景年身高不到一米,不用买票。 但方锦绣想了想,还是给他买了一张,不买票的话,虽然能省点儿钱,但是年宝就没有座位,她得一直抱着他。 晚上要是想休息了,也伸展不开,横竖她不缺这点儿钱,就不省了。 车站人来人往拥挤不堪,担心把孩子挤丢了,方锦绣干脆就没让景年下地,抱着他,叮嘱道:“抱紧姐姐,姐姐可没手扶你。” 她手臂上还挎着一个旅行包,里面意思意思塞了点儿旅行用具,包丢了没事,崽崽不能丢。 “好。”景年听话地扒在姐姐身上,两只手臂紧紧抱住她脖子,方锦绣抱着崽提着包,挤开人群,检票后进了月台。 现在的火车都是绿皮车,车窗甚至还能打开,挤不上车的,就从车窗上往上翻。 月台上有小贩推着小推车在卖食物,包子馒头煮鸡蛋,还有卖烤玉米的,恰逢傍晚晚饭时间,很多人从车窗探出头,买晚饭吃。 中午在国营饭店吃饭,方锦绣听人说火车站里面买吃食不要票,嘴馋的会花几分钱买月台票——这是提供给送行人的票,专门进去买吃的。 那会儿她还没有从周燕那换来的全国粮票,就打算进了月台多买点儿吃的,桃饱里面再偷偷补充一点儿,她和年宝吃饭问题就能解决。 抱着这个想法,就没有留在外面吃晚饭的时间,更没有吃晚饭。 正好她们要坐的火车晚点了,这个时候火车晚点很常见,晚十几分钟都不叫晚,有的直接晚几个小时,所以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现在飞机太少见了,很多城市都没有飞机场,也没有后世便捷的高速公路,想出远门,似乎只有坐火车这一条路。 担心误了火车,方锦绣本来就提前带景年过来的,又听说火车要晚半个小时,她干脆把孩子放下来,带他先去吃晚饭。 包子馒头这些在家里经常吃,方锦绣就没去买,她想买点儿平时不常吃的东西给年宝尝尝。 找来找去,竟然找到一个卖酿肉卷的摊位,这家其实是卖米饭盒饭的,菜里面有个白菜酿肉卷,在蒸锅里蒸着,外头包着的白菜裹着一层酱汁,看起来十分诱人。 原本方锦绣都没发现这家有酿肉卷,她牵着景年从这里经过,年宝抽着鼻子,小声跟她说“好香”,方锦绣一问才知道还卖这个,不愧是个小吃货,鼻子灵得很。 两人就在这个摊子吃晚饭,买了米饭,还有一个素菜土豆丝,以及景年很想吃的酿肉卷。 土豆丝乏善可陈,出来卖吃食的,很少能有把这个菜炒得难吃的,也少有能炒得特别出彩的,大部分都是一般好吃。 酿肉卷就做得有点儿水平了,外面的白菜水嫩多汁,包裹着里面调好味的肉馅,同样锁住了肉汁,一口咬下去,白菜汁水和肉汁同时在嘴里迸开,鲜美无比。 景年吃得开心死了,他好喜欢跟姐姐出来,有好看的衣服穿,还有好多好多好吃的东西。 两人饱餐一顿,又溜达了一会儿,方锦绣买了两个烤玉米,准备一会儿带上火车当零食吃。 买完烤玉米又过了一会儿,晚点三十七分钟的火车终于到站了,方锦绣抱着景年挤上车,对着火车票,找到她和景年的座位。 平川市不是首发站,而是经停站,方锦绣和景年上车的时候,车上已经坐了很多乘客,都是从前面几站上车坐过来的。 但是看到她和景年的座位上,挤着坐了四个人,方锦绣还是有点儿发愣。 她和景年的座位是三连排里面两个,但是现在,一整排座位上,坐了五个人。 最外面是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老先生,一身中山装有些旧了,但浆洗的干干净净,胸前的口袋里,插着一只钢笔。 里面四个人从穿着打扮和熟稔的言谈来看,应该是一家子,一对大概三十来岁的夫妻,带着两个孩子。 都是男孩儿,一个十来岁,一个六七岁,座位上坐了三个人,六七岁的那个小孩子,被妈妈抱在怀里。 一家四口占据了两个半座位,老先生只余半个,略有些狼狈地坐在座位上,小半个身体都在椅子外面,时不时被过道上拥挤的人流还有人们提的包撞一下。 方锦绣再三确认,那一家四口坐的确实是她和景年的票,便走过去,客气道:“不好意思,你们坐的是我的位置。” 小夫妻里的女同志瞥她一眼,不情不愿地站起来,让出中间一点点座椅,不到一张椅子的宽度,她家大儿子立刻蹭过去一点儿,只剩下书本那么宽的一小块。 方锦绣没挪腿,把两张票摊开:“两个座位都是我的。” 这下那个男人也抬眼看她,女的又问:“你还有人?” 方锦绣指了指自己和弟弟:“两个人,两张票。” 女人重重嗤笑一声:“还有人给小奶娃买票的,钱多了烧的慌吧!” 过道上人来人往,方锦绣抱着景年,已经被撞了几下了,心里也有些不耐烦,于是道:“我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我买了票,这个座位就是我的,请你们起来,让开。”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