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启东和雷声接受了前辈们每人一杯的敬酒,在土城的酒席上最信奉的一句话是有来无往非礼也。 接下来该是吕启东和雷声回敬前辈们的时候了,怎么喝,从谁开始?吕启东说看雷声的,显然这是老公对老婆的尊重。雷声心中有数,天地君亲师,先客后主,这些道理她是懂的。于是,夫妇俩先把酒杯指向了钟洪生和蒋莉文,曾经的老县长也算得上是一君吧!四人一人一小杯,干得挺痛快。接下来是夏天明和谢大妈,这安排也是非常合理的,毕竟夏天明也曾是副处级领导,也属于君之范畴吧!四人一人一小杯,干得挺豪爽。接下来是童爷和金婶,没得说,一口就把酒闷了,应了那句话,感情深一口闷。最后,轮到吕大爷和吕大娘,吕大爷提议:“叫铜铜一起来,咱小家庭喝个团圆酒。” 雷声去客厅叫吕铜,咦,吕铜不在客厅,叫了几声,也没应声。她惊吓得大叫,说吕铜去哪了。吕启东赶忙跑到屋外,见几个小孩在跳橡皮筋,问他们,一小女孩指了指前方不远的小超市说,他买糖去了,他跳皮输了,得买糖给大家吃。 吕启东赶紧往超市跑去,到了超市门口,他问保安有没有看到一个小男孩进入超市?保安告诉他,小男孩一个人进了超市,刚才被他妈妈牵手出了超市,往小溪背方向去了。 不好,吕铜遭遇人贩子了,吕启东脸色刷地一下变得铁青,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一时间他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咋办?这时,雷声也来到了超市门口,问了一句,铜铜有没在超市?保安好像发现了什么,问雷声,你是小男孩什么人?雷声说,妈妈。保安惊愕,脑海中闪现的是人贩子的丑陋嘴面。人在超市被人贩子下手,而且堂而皇之的把人从他眼皮底下带走,超市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超市有责,他保安能没责吗,越想他心里越怕。 雷声从吕启东和保安的表情看出了端倪,急问:“发生了什么?是不是铜铜……”她不敢往下说了,眼泪喷礡而出。 吕启东拿出手机,拨通了110。保安拔腿就跑,跑了一段返过头来说,我去追那女人,把孩子带回来。话一说完,人就消失在了巷道里。 吕启东也要跟去,被雷声拽住了:“你不报警了吗,那就等警察来了再说。” 不一会儿,警笛响起,两辆警车戛然而止。几名警察跳下车走向吕启东,领头的是刑警队的郭队长,和吕启东是高中同学,俩人关系一直不错。他一见到吕启东就给了他一拳:“你小子,怎么看的孩子。他不光是你儿子,还是我未来女婿呢!” 吕启东说:“我的大队长,你还有心思开玩笑,我都快崩溃了。” 雷声也说:“郭队长,快想想办法,铜铜找不回来,我也不活了。” 郭队长说:“你放心,铜铜是我女婿,我能不着急吗。我已经派出警力封锁了土城所有外出道路,我估计,不,是肯定铜铜还没离开土城县城,下一步就来个全民大行动,寻找铜铜。” 吕启东阻止:“不行,声势太大,万一人贩子挺而走险,铜铜会有生命危险的。” 郭队长说:“从人贩子犯罪的心理角度分析,他们犯罪的目的主要是谋财,一般不会去害命。现在有个难题是如何发动全民的力量来寻找铜铜。” “我有办法。”说话的是钟洪生。 嚯,吕大爷、吕大娘、童爷、金婶、蒋莉文、夏天明、谢大妈,还有部分街坊邻居都赶来了。 吕大爷和吕大娘一听说铜铜被拐了,都忍不住哭了,要知道孙子是爷爷奶奶的命根子哩。郭队长同钟洪生等一一握手后,说:“老县长,请你指示。” 钟洪生说:“指示谈不上,我说一下个人看法。我认为人应该还没有出县城,可以这样处理:第一,由公安局负责,延伸到各乡镇派出所,再到全县一百二十九个农村行政村,做到县城外围排查全覆盖,无盲区,使人贩子毫无藏身之处。第二,马上通知夕阳红网吧、歌舞中心、文艺中心的会员、准会员停止一切活动,回到各自的社区排查人贩子的藏身地。第三,重金悬赏,对提供重要线索,并依据线索成功抓捕犯罪嫌疑人和营救被拐儿童的线索提供人给予一万元奖金。” 吕启东立马纠正:“奖金三万元。” 钟洪生瞥他一眼,微微一笑,又点了点头。 郭队长立即吩咐随行的警察,通知各乡镇派出所半小时内与各村委会联系,要求做好布防,充分发动群众,全面排查。 警察们行动起来了,老人们也要行动起来。怎么行动?兵分三路:第一路钟洪生和蒋莉文去夕阳红歌舞娱乐活动中心,第二路谢大妈和夏天明去夕阳红网吧,第三路童爷和金婶去夕阳红文艺创作活动中心,做好老人们入社区的分工指导排查工作。郭队长则陪同吕启东、雷声、吕大爷和吕大娘一家人坐镇公安局110指挥中心静候消息,准备随时出发,实施营救。 时间在嘀嗒嘀嗒地过去,虽然已是初秋季节,但阳光依然炽热,老人们虽然年岁已大,但没一个人退缩,他们都发誓,没找到吕铜决不收兵。他们中最令人感动的是童爷和金婶,为了找到吕铜,几乎跑遍了整个县城。苍天不负有心人,在县城东北角一个千年城中古村落里,一栋废弃了很久且已被政府封禁的木质结构房内发现了可疑。本来古村落已很荒凉,很多地方房屋巳经倒塌,甚至长满了杂草,当童爷和金婶经过古村落路口时,童爷心中有种强烈的预感,人贩子和吕铜一定在里面,甚至眼前还出现了人贩子和吕铜的幻影。于是俩人悄悄向村中央走去,就在接近被封禁木屋时,屋内传来微弱的哭声,接着是喝斥声:“别哭,哭就弄死你。”哭声立刻消失。 金婶马上反应过来,低声说:“这是铜铜的声音。” 童爷惊喜:“你确定?” 金婶说:“确定。” 两人慢慢靠近发出声音的地方,躲在一木墙后面,侧耳谛听。一会,又传来声音,我要妈妈爸爸。声音很微弱,像是被塞住嘴说出的话。金婶目视着童爷点了点头,意思是肯定说话的就是吕铜。童爷判定声音就是从木墙内传来的,于是他开始寻找木墙缝隙。大概匍匐前行了两米左右,木墙显一裂缝,他偷偷往裂缝内一瞅,看见的是一个小男孩和一男一女。小男孩被捆住手脚,嘴里好像塞了什么,虽然看到的是背影,但童爷确认此男孩一定是吕铜,那一男一女就是人贩子。童爷又悄悄地回到了原位,并告诉了金婶。为盯住人贩子,童爷作了分工,金婶迅速离开古村落去报警,他自己则留下监视,防止人贩子伺机脱逃。别看金婶块头大,走起路来却像猫一样活,很快她出了古村落。 眼看夕阳西下,夜正悄悄走来,这个时候往往是犯罪分子最心惊胆战、最易更换场所的时候,童爷又回到了裂缝处密切监视。就在村落外围亮起路灯之时,一句话像幽灵一样进了童爷的耳洞:“这里不能再呆,必须马上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