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幕 最熟悉的陌生人-《一念心动,一生绵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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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微颔首和麦臻东打了个招呼,沈钦隽甚至没有再看我,只说:“不了,我们还要回去,下次再一起吃饭吧。”

    屋檐外忽然飘起了细雨,我一低头便看见庭院里几株老梅,苍然风骨,而一汪活水上映着橘色灯光,衬着他们的身影,恰好走到楼下。

    从手脚开始,凉意一点点地蔓延到心尖,我甚至觉得所有的神经都冻得麻痹了,一时间做不出任何反应。走在庭院里的那个男人仿佛能感知到二楼有人在看他,忽然停下脚步,转身仰头看了一眼。

    目光沉沉的,没有任何感情喜怒,就像是一个无尽的黑洞而已。

    秦眸又适时地和他说了句话,他温柔地侧过脸同她说了句什么,再也没有后顾,径直离开了。

    我像一个傻子一样站在那里,呆呆看了很久空无一人的庭院,才想起这里还有人。

    猛地扭头回去,麦臻东也看着我,目光十分关切,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尴尬地摸着自己的鼻子。

    “你早就知道了是吗?”开口的时候还是泄露出声音的一丝颤抖。

    他大约是无话可说,只文不对题地答:“我真不知道会在这里遇到他们。”

    “哦。”我低下头,“我们回去吧!”

    老麦三言两语同莫家明道别,莫家明似乎也察觉到异样的气氛,只说:“妹子,下次再来玩。”

    “好,一定。”

    下楼的时候我问:“他一定很有钱吧?那么多珠宝,就跟卖菜似的堆着,也不怕弄丢了。”

    “他家不缺钱,不过这小子自己闲不住,一个屋子里就堆了五千多万的裸钻,都是自己去南非跑来的一手渠道。”

    “真会有人来买?”

    “你今晚看到的不是人?很多人到了这里买玉买钻石,也跟买菜似的。”

    “嗯,有钱人好多啊。”

    老麦跳上驾驶座,示意我系上安全带。

    我还在絮絮叨叨地问:“你上次带女朋友来买了什么啊?”

    他回我几句,依旧安静地开车,我知道现在自己的表现一定很奇怪,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缠着麦臻东说话,可我真的要说些什么啊,不然我就要炸开了。

    “白晞,很难过的话,哭出来也好。”他忽然轻声说。

    我怔了怔:“可是为什么啊?”

    他看了我一眼,轻轻叹口气。

    “为什么啊?”我语无伦次地说,“就算是普通朋友帮了个忙,也会打电话说一声吧?”

    麦臻东踩下了刹车,抽了两张纸巾出来递给我。

    我捏着软软的纸巾,清楚自己并不想哭,我只是拼命地在想,想到了那个最可怕的可能,于是硬生生地顿住了。

    为什么?

    “他说他一直不喜欢秦眸,会帮她,只是因为她长得和我很像……可他们真的又在一起了吗?”我看到老麦的眼神,抽了抽鼻子,“我不是要嫁给他,我只是觉得……他,是不是骗了我?”

    我想老麦是知道什么的,可他什么都没说,还是叹了口气:“白晞,以后对人要长个心眼。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毫无保留地对待别人的。”

    回去的路上老麦在路边停下车,“我去买杯咖啡,你在车里等着。”

    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终究还是鼓起勇气,拿出了电话。

    拨出沈钦隽的电话,枯燥单调的嘟嘟声响了很久,久到我的耳朵都开始发烫。

    他没有接,也没挂断。

    直到自动转为无人接听的语音提醒。

    我想,这真是最残忍的一种回应。

    哪怕是挂断,我会知道你不想和我说话,可你只是不理我,大概是因为,如今我已经不重要了吧?

    我慢慢将手机放回包里,老麦风尘仆仆地冲回来,递给我一个纸杯。

    指尖碰到那浓浓的温热感,我觉得我的忍耐力差不多也就到此为止了。

    “师父,我想回家了。”我说。

    一样是开夜车回去,心境已经迥异。回想起来,上次坐在沈钦隽的车上,尽管心里很怕很纠结,可我竟然能睡着;而现在,一样的车型,一样的位置,司机也是我信任的人,我甚至已经克服了对汽车密闭空间的恐惧,可我始终睡不着。

    所以说,人和人终究还是不一样。

    有的人,譬如沈钦隽,真的是我命里的魔障吧!

    回到翡海已经深夜,我在华山路口就让老麦停下来,执意不肯让他送我进去。

    “你一个人真的没事吗?”

    “会有什么事?这里是翡海治安最好的一条街。”

    我拖着小小的行李箱往里边走,快到家的时候,脚步忽然间放缓了。

    我承认心里还是有些期待的,门打开的时候,或许能够回到从前,他穿着家居服戴着眼镜,有些责怪有些担心:“这么晚回来?”

    可当我站在屋里的时候,我意识到最后一丝希望碎开了。

    曾经有过的,任何的他的痕迹都已经消除。

    拖鞋,家居服,包括他的卧室里放置的一切备用衣物。

    就像他从来不曾在这里出现过。

    我冲到卫生间,用凉水扑了扑脸,镜子里的自己眼睛都红了,以前我不懂什么是欲哭无泪,可现在就是啊!

    我躺在床上,一字一句发了短信:沈钦隽,我想和你谈谈。

    发送始终不成功。

    我又拨了电话过去,这一次,是很明确的无法接通。

    我忽然懂了。

    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东西叫黑名单。

    事到如今,我一定要把前因后果弄清楚。手机里还存着沈钦隽助理的电话,我拨了过去,终于接通了。

    “白小姐?”

    “我想找沈钦隽。”

    对方并没有为难,只是直接地说:“抱歉,白小姐,我不能随便把沈先生的行程告诉你。”

    “是他让你这么说的吗?”

    “……是。”

    我轻轻笑了笑:“好,我明白了。”

    我在手机上订下闹钟,把自己裹进被子里,闭上眼睛,逼自己睡觉。

    朦胧间,门锁咔嗒一声,有人进来了。

    我心里有些紧张,很想要睁开眼睛看看,可我是真的累,累到恍惚间觉得有人在拿微凉的手指压着我的眼睛,我想这真的是梦吧?

    可那种触觉又这么真实,这真的是梦吧……因为以前每次他在我身边的时候,我都觉得那样不真实……

    最后是闹钟把我惊醒,我把头发扎起来,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出门打了辆车直奔荣威。荣威楼下的咖啡店刚刚开门,服务生拿了清洁剂和干布在擦拭玻璃,我在窗口坐下,紧紧盯着对面的地下车库。

    人流渐多,荣威的员工车辆陆续进入车库,也有人匆忙奔进来,排队买一杯咖啡后去上班。老天这个时候竟然眷顾了我一次,我看见路边停下一辆黑色的车子,后座那个男人径直推门进来。

    我的头脑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识地站起来,走向那个年轻男人。

    “沈钦隽。”

    他排在末尾,我在他身后,等他那一刻回头。

    沈钦隽用很慢的速度转过头,上下打量我一眼,淡淡勾着一抹笑,“你好,白小姐。”

    这样疏离而冷漠,甚至完全不惊讶。

    我忽然间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是反复想起老麦骂我的那个词——倒贴。

    队伍往前挪动了着,后面的人催促了我一句:“小姐,往前吗?”

    我的目光平视,只能看到他的肩膀,宽阔平整。

    “为什么?”

    他不回头,用平静的语气反问,“是希望我说声谢谢吗?”

    “不——不是。”

    “那来找我干什么?”他用一种只有我明白的、不耐烦的语气说。

    恰好轮到他,点单的时候那个彬彬有礼的沈钦隽又回来了。他点了杯美式咖啡,从服务生手中接过来,若无其事地往外走。我沉默着跟着他,亦步亦趋的,那种屈辱倒贴的感觉让我喘不过气来。

    “小姐,我要去工作了。”他终于停下脚步,在荣威的门口安静地看着我,“请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我强忍住声音里的那丝颤抖,深深吸了口气。

    他的目光清亮,微微抿唇:“我们之间似乎没有那么熟吧?”

    我怔怔地看着他,情急之下,我只想到一个可能——那就是我默默地将股权转让给他,触犯到了他很无谓的自尊心。

    “你是在生气我把股权转让给你吗?”

    他冷冷笑了笑,还没有回答,忽然有一辆车停了下来。里边跳出两三个记者模样的人,直奔着我们而来。在我反应过来,为首的那个女生已经冲到我面前,一脸激动:“沈先生,苏小姐,听说你们在一起了是吗?”

    我抬头看了一眼沈钦隽,他眼神中划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愕然,一时间没回答。

    “沈先生,你是为了苏小姐才和秦眸分手的是吗?”

    “是为了苏小姐手中的股权吗?”

    “有结婚的打算吗?”

    “……”

    为什么媒体会知道这些?

    我大脑里一片混乱,直到荣威的保安跑过来,开始隔开记者,护着沈钦隽往大楼里走。我却被记者们围着,一步都难以挪动,陌生的人脸在我面前晃动,我眼睁睁地看着他脱身,心底那丝裂缝越来越大,许多绝望涌出来,开始将我淹没……

    沈钦隽已经走开了几米,却又伸手制止了保安,转身对记者们开口:“各位——”

    人群安静了一瞬。

    “我知道最近不实的传闻很多,我在这里声明一下,我和苏小姐没有任何超过工作以外的感情存在。”他淡淡看了我一眼,甚至还噙着一丝笑,“不信的话,你们可以找苏小姐证实。”

    他彬彬有礼地看我一眼,“苏小姐,我先去工作了。”

    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我的额角一跳一跳的,似乎有把皮肤撑裂的趋势,记者们只能将矛头对准我,我站在那里,其实根本没有听清他们在问什么,只是有些茫然地推开人群,往马路对面走去。

    人行道对面的红色信号灯还在闪烁,我一头冲出去的时候,接连逼停了好几辆车。

    喇叭声此起彼伏连成一片,好几个司机从车子里探出头来,叫骂声惊天动地。也幸亏了这样,才拦下了那帮如狼似虎的记者。

    天气这样晴好,可是我心底仿佛下过了万年的雪,每一寸血脉都被牢牢冻住了,只要稍稍敲击,就会碎成粉末。

    我在这样窘迫的状况中落荒而逃,又祸不单行的,在踏上人行道的台阶上时脚一软,膝盖磕在了水泥地上。

    半跪在地上,那种疼痛暂时占据了我的神经,似乎也催逼着眼泪落下来。

    活了二十多年,总是觉得这个世界上好人多。我问心无愧地对待别人,是因为相信那种善良是相互的。可现在,我终于明白,我对别人掏心掏肺,别人也会对我狼心狗肺。

    我慢慢撑着爬起来,觉得荒谬得想笑,可笑着笑着,到底还是哭了。

    拦了辆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姑娘,去医院吗?”

    “我不去。”我抽抽噎噎地还没止住哭。

    “姑娘,你没事吧?”司机慢慢地驶进车流中。

    “嗯,没事。”我的鼻音很重。

    “我闺女和你差不多大,要是她哭成你这样,我可得心疼了。”司机笑了笑说。

    “你闺女真幸福。”

    下车的时候,司机冲我笑笑:“姑娘,这么年轻,没啥大事。”

    呵,第一个安慰我的人,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我吸了吸鼻子,“谢谢你。”

    一瘸一拐地开门回家找出医药箱,卷起裤脚,才发现膝盖上擦破了一大块皮,忍不住牵扯出一丝苦笑,拿脱脂棉蘸了些酒精,正要消毒,门铃尖锐地响起来。

    不可能……是他。

    理智是这样告诉自己的,我单脚跳着去开门的那一刹那,表情愈发僵住。

    秦眸站在离我一臂远的地方,微笑看着我:“昨天没跟你好好聊聊呢,苏妍。”

    她穿着一件极合身的黑色无袖连衣裙,裸色高跟鞋,栗色长发微卷垂落在肩上胸前,不远不近的,空气中还带着淡淡的香氛味道。

    精致得无懈可击。

    “我没什么想和你谈的。”我安静地将目光移开。

    她仿佛能预料到我这样的反应,微微仰头,打量院子里的小花圃,忽然轻轻叹了口气:“小的时候每次来这里,我都很羡慕你家有这样一个漂亮的小花园呢。”

    我怔住。

    “真的不请我进去吗?”她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凌厉,“苏小姐?”

    不等我回答,她用一种巧妙的力道轻轻推开了我,径自进了门。

    “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你穿着你爸爸从国外带来的粉色公主裙,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花瓣落下来的时候,我就在想,要是我也能像你那样就好了。”

    我低着头往膝盖上擦酒精,刺痛的感觉这样真实。

    “那种小女孩间的忌妒,真的能令人记住一辈子呢。”她微微笑着望着我,“你全套的水彩画笔,泡泡公主裙,还有玩具室……”

    “所以,后来当我知道了你突然成了孤儿,那种既惊讶,又窃喜的感觉你能理解吗?”

    明明这句话是刻毒的,可我偏偏找不出一句话来还口,手顿在那里,我冷冷看着她,最后只说:“如果你是来我家怀念童年的话,现在可以走了吗?”

    “苏妍,你为沈钦隽做了这么多,我以为这次见到你,你至少会问一句为什么。”她唇角带着无辜的笑,窗外落进的光亮落在粉嫩色的唇角边,莫名显得讽刺。

    我竭力装得镇定而平静,“这是我和他的事。”

    “可是他现在还会理你吗?”她微带诧异,笑笑说。

    我咬牙站起来:“你走吧,我不想再和你谈下去。”

    许是笃定此刻我没办法真正赶她离开,秦眸懒懒靠在沙发上,语气听上去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苏妍,这是一个局你懂吗?”

    “你以为沈钦隽爱你,所以和我分手?”

    “你以为沈钦隽爱你,所以明知道集团处在水深火热中,还下班陪着你,做菜给你吃?”

    “你以为把自己的股权无偿转让他,他会感动到真正和你在一起吗?”

    她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的眼睛,轻声说:“苏妍,你可真傻。”

    那种冰冷湿腻的感觉又盘旋而来,一字一句,遥远却清晰。

    “你不知道从一开始……从他让你假扮女朋友的时候,他就在刻意接近你了吗?”秦眸用一种近乎赞赏的语气说,“他是沈钦隽啊。”

    我站着,一句话都没说,想起夏绘溪对我说:“当你觉得事情有些不对的时候,是真的有哪里不对了。”

    “所以,你也只是在配合他演戏是吗?”我的声音有些涩。

    她有意无意地将手放在膝上,那枚璀璨的钻戒重新出现了,就在纤细的无名指上。

    “阿隽是真的能沉住气。其实他把股权还到你手里之后,我们都知道,只要他开口,再低的价格你都不会拒绝。”

    “可他忍住了,为的就是等你自己送上门。”

    倏然间掉进了冰窟,全身的血管真的被冻住了,只有脑部那一块还在艰难地活动。

    他一直不愿开口……他只是不和我谈公司的事。

    这样一个男人,步步为营,心思百转千回。

    原来,是算准了只要他不提,我会考虑他的骄傲和自尊,假装和高崎回旋,却又悄悄地把股权分文不取地送回到他的手里。

    呵,他不是要低价收购,他是真的,像麦臻东说的,要我倒贴——如此而已。

    我慢慢坐在沙发上,忽然回想起那一个个晚上,他就在这里等着我,会烧好开水,会做好晚饭,每每到门口的时候,我看到那渗透出的光亮,总觉得温暖得不真实。

    原来那是真的不真实。

    我觉得荒谬得可笑,盯着她的脸,一字一句:“为什么,这么处心积虑?”

    “你终于问到了。”她开心地笑起来,亮晶晶的眼睛里有着我难懂的快意。

    “这都是因为你爸爸啊苏妍。”她轻声说,“他害死了沈钦隽的父母,偏偏他手里还有荣威那么多原始股,要全数移交给你——你说,沈钦隽会让你好过吗?”

    “不可能。”我下意识地反驳,“我爸爸怎么会害死——”

    “不可能吗?”她从手袋里找出一叠信纸,用一种异常优雅的动作放在我面前,“你自己看吧。”

    我探身去拿起那叠信纸时,手都在发抖,可我不能不看——我一字一句地读过去,直到最后一个字,只觉得连带着呼吸一起,浑身僵硬如同石块。

    “你那个高才生爸爸,在国外读书的时候就认识了沈钦隽的父母。那时他还没有毕业,但是一直在和沈父交流沟通泵车的自主研发。直到出了那场事故,荣威差点儿被拖累到破产……他完成了学业从国外回来,用总工程师的身份,英雄一样挽救了整个项目。”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呢……”她用甜美却冰冷的声音说,“那些他在国外发回的数据和实验结果根本就是有差错的,否则……车间里那个钢水包又怎么会爆炸?”

    “不会的。”我嘶声力竭地说,“这封信只是我爸爸在和别人谈起了那个事故……”

    “他婉拒了对方的邀约你看到了吗?”秦眸淡淡地打断我,“你知道你爸爸在和谁通信吗?”

    “或许你对宏捷公司不熟悉,这个公司是当时和荣威并称的泵车研发公司——你爸爸毕业回来,原本已经打算进这个公司。因为当时依赖国外实验室的先进设备,沈钦隽的父母一直委托你父亲做一系列实验,而他就是用这些出错的数据来拖慢荣威研发的进度!”

    “车间爆炸出事的时候恰好沈钦隽父母都在……他们活活地在钢水中烫死的时候,尸骨都没办法取出来……这大概就是你父亲觉得愧疚的原因——他才抛下了和宏捷的协议,到了荣威主持研发。沈钦隽的爷爷毫不知情地将一大笔原始股给了你父亲,作为集团的奖励。”

    “你自己说,沈钦隽是不是应该恨你!”

    “对于沈兄及师姐发生的一切,我觉得十分心痛……尤在得知他们留下年幼的孩子和家中唯一的父亲时……对于之前与阁下的约定,恐怕我无法再答应……”

    我知道自己有些被说服了,可终究还是挣扎着说:“信上什么都没说……”

    “你父亲会蠢到什么都写吗?”她冷笑着将另一叠纸扔给我,“这是沈钦隽特意从你父亲当年大学的实验室调来的数据,你自己和他发给荣威的数据对比一下——”

    那些英文报告上的数字都精确到小数点后好几位,我数了好几遍,终于确定,爸爸……的确是给了荣威错误的数据。

    事到如今,我反倒镇定下来了。

    “所以,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我爸爸做过的这一切,你也都知道?”

    她冷笑着点点头,微微扬了下颌,眼神深处滑过一丝笑意:“没有我,他怎么演这场戏让你信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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