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绯闻-《公关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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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机老夏问了他几句话,他都答得挺敷衍,仰头后靠,视线松散地落在窗外。听妹妹说,方馥浓一早就进了办公室。

    那个王八蛋简直不要命了。战逸非在心里骂了声,想着,无论如何也得把他撵回家去。

    唯独路过南京西路正业广场的时候,急着叫停了司机。他看见了一家奢侈品店的橱窗里展示着一条领带,亮粉色,斜条纹,涤丝衬里。

    应该挺衬方馥浓。

    战逸非急匆匆地下了车,示意老夏随便去哪儿转两圈,自己一会儿便好。人行道上的绿灯正在闪烁,最后几秒,他想也不想便箭步几下穿过宽阔马路,小跑着进入店里。

    导购小姐长得杏眼桃腮,很漂亮。这社会上有这么一种约定俗成的逻辑,美人与美人之间应该惺惺相惜,所以她一边以礼盒装包扎这条领带,一边不忘与眼前的帅哥搭讪,她说:“这么招摇的粉色一般人没勇气去驾驭也驾驭不了,你戴这条领带肯定好看。”

    “送人的。”战逸非嫌对方磨叽,催促一声,“快点好吗?”

    导购小姐还要说话,对方已经彻底不耐烦了:“算了,不用包了。”

    导购小姐属于自作多情,战逸非的确喜欢好看的人,但就是最“一条玉臂千人枕”的时候也挑嘴得很,一般好看的人根本入不了他的法眼。

    站在一家costa前头等来了老夏,上车之后,战逸非一路上都掂着领带盒自顾自地微笑,那笑容极浅,极温和,甚至极少出现在这个男人的脸上。惹得老司机都忍不住回头问了一声:“战总,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

    “不是,只是挺长时间没进公司,有点想他们了。”

    这个“他们”其实是“他”。司机老夏早知道,却很体己地没点破。那天他接到电话,开车来接他们俩去公司,一见两个人下楼便觉得不对劲。

    上了车就更不对劲了,一个男人把脸埋在另一个男人的脖子里,早高峰时候的车子堵了一路,他就偎着对方睡了一路,而另一个男人竟还笑着解释:“他昨天累了一个晚上。”

    老夏当时就不明白了,战总不是送了你一辆车么?你怎么自己不开车?

    两个男人又蹭又抱,黏糊得好比燕尔新婚,刚才那个便又回答:“因为我也累了一个晚上。”

    他给战家人开了大半辈子的车,知道这一家人都有那么些口是心非,上梁不正下梁歪,老子严重,儿子更重。他替年轻时候的战博去警告过小三别胡闹,替战家大儿子前脚送走老婆后脚就接来情人厮混,还替小三所生的战家二儿子追着一个混血模样的男孩子满街跑……豪门大院的故事不外乎就是这些,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老夏踏踏实实做人,兢兢业业开车,一直奉行“沉默是金”为第一工作准则。

    可他从没想过,这个男孩子居然会变得这么快乐,这么好。

    许是骨子里本就不坏,可以随波逐流,也可以溯游而上,只看跟没跟对人,找没找对方向。

    车停在楼下,战逸非坐着电梯直接去了自己办公室在的那一层,一进门便对amy说:“十分钟以后通知方馥浓到我的办公室来。”

    黑色镶金的领带礼盒扔在桌上。觅雅总裁临时决定不包领带盒,除了嫌弃导购小姐动作太慢,还有另一个打算。

    将亮粉色领带取在手里看了看,战逸非又取出一张三千万的支票,将它与领带一起放了回去。

    小宋跟着方馥浓一起进的办公室。小宋似乎想扶他,方馥浓没让,他看上去一点不像鬼门关前晃过一遭的人,但开胸手术真是重创,这家伙看上去瘦了不少,本来就削瘦的脸颊都微微有些凹陷了。

    进门来的两个男人坐在了老板台前,方馥浓从头到尾表情严肃,眉头皱起,花哨的眼睛陷在一片阴影里,连嘴唇也牢牢抿紧。

    战逸非不止一次想过,方馥浓的嘴唇天生就该是用来接吻的。他的嘴唇比自己的肉一些,嘴角微翘,唇型也非常性感。他爱死了跟他接吻,却不喜欢他把嘴唇抿成这样。

    “你怎么不在家里多休息几天?”战逸非问。

    “本来也想多休息几天,但事情催得急。南京一家经销商嫌发给他的那批货都是老货,保质期一年不到,要求换货,否则就退货。我让elevn、nancy两个协助苏州的小刘盘了盘货,发现仓库里超过半数的产品生产日期都是两年前。”

    “怎么可能?”战逸非大吃一惊,“觅雅成立至今也不过两年的时间,市场调研、产品研发、原料采购都花了不少时间,当时我哥一直为生产推进太慢而生气,怎么可能接近一半的产品生产日期都是两年前。”

    “这要问你。”方馥浓倒显得不怎么担心,“其实,这个问题也不算什么,诚心诚意与经销商沟通一下,再给出解决方法就好。对于化妆品允许标明的保质期时限,国内是三年,国外是五年,现在国内也已经放宽至了四年。几个城市的旗舰店筹备得很快,顾客不会注意到美容师往她脸上抹的产品是什么时候生产的,而且产品上市以后必然会有促销活动,结合十一、双十一,这些老货作为赠品也就出去了。”

    “哦,这样。”战逸非放宽了心,低头瞥见自己手边的领带盒,忽然又有些紧张,他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把那条一看就价格不菲的领带递了上去,“这个,拿着。”

    方馥浓将领带盒接了过来,无视上头那个特别有范儿的logo,皱眉问:“这是什么?”

    “算我给你的礼物,打开看看。”嘴角可爱一翘,又努力表现得冷冷清清,“你看了以后也别太感动,好好工作回报我就是了。”

    可事情和他想的不一样,他的公关先生压根没打开这份礼物,而是态度恶劣地直接扔还在了他的桌上。

    直视身前老板的眼睛,男人那双唇以个冰冷弧度勾起:“你以为每次只要你晃一晃手里的骨头,我就会摇着尾巴凑上来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薛彤几个地方来回奔忙,一边谈客户,一边筹备旗舰店,滕云为新品研发一连加了几宿的班,小宋甚至主动承接了本该交由公关公司的路演,分文不取却比谁都认真,他甚至都不是觅雅的人!”刚一扯开嗓门,便觉得一口腥甜自胸腔中泛起,涌上了喉咙口。

    原来气得吐血还真不是电视剧里夸张。

    强行将泛起的血沫咽回去,方馥浓声音放低,神情更冷:“所有人都在为你的公司拼搏,可你在干什么?”

    见这俩已是剑拔弩张,小宋在一旁赶忙打圆场:“不要紧的,其实我自己也想多学点——”

    “滚蛋,没说你。”一眼没瞥向身旁,一句话就让对方闭了嘴。他这会儿是真的生气,对谁都摆不出一张好脸,平日里的八面玲珑荡然无存。

    战逸非一样拉下脸来:“我在工作。”

    “工作?”方馥浓脸上起了个笑,语气依然不善,“一屋子人里就数你笨,连墙上的时针都比你勤快,谁会相信这么个人外出半个月是在工作!”

    战逸非瞬间火了:“方馥浓!你别太过分了!”

    两个人交会的视线里冒出火花,这一开架,便把躲在外头的战圆圆给引了进来。她手上抱着两本杂志,一本是唐厄再传断背疑云,一本是唐厄辟谣声称目前只爱女生;一本隐隐约约露了另一个男人的脸,一本是唐厄在记者的连番追问下扶额大笑,矢口否认。

    “哥,你自己看。”杂志扔向哥哥眼前,战圆圆把头摇得好似童年的货郎鼓,明摆着恨铁不成钢。

    战逸非低头朝杂志封面瞥去一眼,耳根一下烫了。

    尽管唐厄对外一直宣称只是角度问题,但明眼人一眼即知,这两个人确实在接吻没错。

    长得不逊于明星的富二代,全中国也没几个。别人不知道杂志上那个跟唐厄一起的男人是谁,可公司里喜好八卦的姑娘们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老板,并马上嚷得人尽皆知。

    战逸非当然认得自己的模样,可他却没想到居然在唐厄的手腕上看见了自己那串佛珠。

    这么好的品相说是独一无二也不为过。这串佛珠唐厄以前问他要过几回,可就是最迷恋对方的那阵子,他都没给。战逸非印象里这珠子自己一直揣兜里,怎么也没想到这会儿居然戴在了唐厄的腕上。

    “不过是接个吻罢了,这有什么?”一种类似于被捉奸在床的尴尬,可对方刚才的态度刺伤了他的自尊心,他只能死犟不松口,“我就不信,你在商场那么多年,就没为了工作逢场作戏过?”

    方馥浓站起身,转头看向身旁的战圆圆——

    “圆圆,谢谢你在我不在公司的时候替我查收并回复了邮件。”一言未毕,男人一把拽过女孩的手臂,将对方拉近自己眼前——

    四唇相触继而深入。男人眼眸轻闭,吻得如火燎原亦如侵略,受宠若惊的女孩来不及闭上眼睛,连连扑闪睫毛。

    “方馥浓你——”声音止住,一腔久别重逢的热情也草草收场。战逸非又惊又怒,他受不了这个男人在自己面前吻别人,即使这个“别人”是妹妹也不行。

    放开已经笑痴了的战圆圆,方馥浓冲那一双波光粼粼的眼睛俯身一笑:“为了工作——”

    战逸非抄起手边的《时尚cosmo》就砸过去——未拆封的双刊,比砖头轻不了多少,边角同样尖锐。

    根本没料想对方会向自己动粗,公关先生完全没躲。

    比不了钢筋当胸穿过的惨烈疼痛,但开裂的眼角立即渗出血丝。方馥浓怔在原地,战逸非一样睁大双眼愣住了。他们谁也没想到,这场会面竟会以短兵相接收场。

    “这样……太累了……”抬手擦拭眼角伤口,手背立刻沾上了点点血迹,他自嘲似的摇了摇头,试图维持住不太苦涩的笑容。

    战圆圆还未从那个吻里完全回过神来,就看见方馥浓转身走了。

    “馥浓哥……你别走!”

    公关先生对一切呼唤充耳不闻,才不管身后是否山崩地裂。

    开胸手术后留下的刀口隐隐作疼,方馥浓头也不回离开觅雅所在的双子楼,即使有人叫着他的名字追在身后,他也没理。

    方馥浓拦车就走,追下楼的战逸非只能看见出租车远去的一路尘灰,眼睛被突如其来的光线剜得睁不开,人也追不上。

    “方馥浓!”战逸非尽力地喊。

    听见喊声,司机问副驾驶座上的男人:“要不要停车?”

    方馥浓看了一眼后视镜,然后摇头说:“随便转一圈,看看上海吧。”

    司机不解地又抛问题,可对方已经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出院不久的方馥浓日子过得是糟糕透顶,事情一桩一件,都是催人命的急迫。叶浣君那天买了甲鱼要给侄子炖汤,刚刚走出菜场走上小道,眼前冷不防蹿出一个民工打扮的男人,劈头盖脸就泼她一身油漆。民工打扮的男人一溜烟跑没了,只留下一个中年女人两脚瘫软跌在地上,如同小姑娘般哇哇大哭,回家的时候手里的甲鱼都忘了拿。

    那些高利贷者可没有一副糍粑心肠,除了泼了叶浣君一身油漆,还半夜三更砸她的窗户。叶浣君报过一次警,可警察摆明了不热衷于调查这样的小案子,寥寥草草做了笔录,报案等同于石沉大海。

    这几天热得蹊跷,太阳频忙,以倾泻之态几乎将车顶完全烤化。车厢里弥漫着一股新车的汽油味,方馥浓感到胸口疼得更厉害了,连连咳了几声。喉咙口甜腻得教人起疑,赶忙摸出了口袋里的烟,也算以毒攻毒。

    司机大哥以前也见过这样漫无目的的乘客,不是刚刚失恋,就是将将失业。他哪儿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算是两者均沾,反正看着不像,看着该像是游猎欢场的公子哥,只有让别人“失恋”的份儿。司机大哥将空调调低一点,又稍稍打开车窗,试图搭话:“这几天热得够呛。”

    方馥浓将一根烟咬进自己嘴里,又递了另一根给对方。

    司机大哥忙摇头:“谢谢,谢谢,不抽烟。”

    “正在戒烟?”

    意识到对方的目光似在询问“你怎么知道?”方馥浓点着了自己的烟说:“你的指甲盖都被烟熏黄了,至少十年烟龄。”

    “二十年烟龄。”司机大哥笑笑回答,“肺气肿引起了肺心病。不借不行了。”

    方馥浓犹豫着要不要把烟掐了,对方倒又笑说:“别掐,闻闻这味也好。”

    朝司机细细打量一眼,对方一头白发,满脸纹路,脸部、双手都有明显的浮肿迹象,像是肺气肿晚期才有的症状,方馥浓便说:“你倒挺拼的,这把年纪又身体不好,应该安心在家颐养天年。”

    “没办法,儿子要结婚嘛。一个月近万块的房贷,做父母的能贴他一点是一点。”

    “你该让他自己还,不挣钱养家还算什么男人?”

    “他平时就大手大脚,别提挣钱养家了,那点工资根本不够花。”司机的老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二十年烟龄,要我戒烟简直是要了我的命。其实不戒也可以,可一款治疗肺气肿的外国药太贵,我儿子劝我戒烟以后吃中药治疗,我自己也不想再给家里增加负担——”

    “你这活法太憋屈了。”方馥浓摇头笑了笑,又把烟递上去,直接送到了对方嘴唇边。

    “真不行,真不……”

    “去他娘的不行。”方馥浓毫不客气地骂了一声,“把肺抽烂了是老子自己乐意,你他妈少管,反正老子死后不用你上坟——你以后就这么跟你儿子说。”

    司机大哥推搪不得,终究没忍住把烟咬进嘴里,身旁的男人还亲自替自己点上了。

    “这才对嘛。”方馥浓莫名开心地大笑,继而又咳起来。

    车里的烟雾浓重了些,见对方又咳得厉害,司机大哥一边开车一边吞云吐雾,还忍不住劝说:“我倒是觉着你不该吸烟了,年纪轻轻的,比我个老病号看着还不精神,再这么折腾肯定活不长。”

    方馥浓不以为然:“我这人活不长也死不了。”

    司机大哥把车开上了高架桥,他把视线投向窗外,近处的巨幅广告牌从眼前飞速划过,远处的东方明珠耸峙入云,缓缓移动。

    日新月异的不夜城,他是真的腻了。

    与那位司机大哥把整座上海几乎逛遍,方馥浓回到叶浣君家里的时候天已经晚了,这几天这位美女不舒服,做侄子的总得表表孝心。

    叶浣君正蜷在沙发上看娱乐新闻,娱记当场连线唐厄的经纪人以求证他的断背新闻。电话接通后,电视里立刻传出一个巨娘的声音——

    “我是真的觉得那些断章取义的人很搞笑,小唐本人不歧视同性恋,他也有不少这个圈子里的朋友,可他确实不是,他很喜欢女孩子,他确定自己至少目前为止还是异性恋……”

    这话答得还算妙,谁也不得罪,没一口就断了女孩们对他的幻想。事实就是那些卖腐博眼球的明星大多都是直的,真正的基佬总怕被人一眼看穿。

    这个声音让方馥浓头疼,他没打算吃饭,打算早点休息。忽然看见了桌上放了一束包束精美的花,叶浣君这会儿懒得打理,压根没想插进瓶里。

    方馥浓问:“这是哪儿来的?”

    “与你前后脚来了个快递,送了这花。其实来送过好几次了,都被我赶了回去。”叶浣君多少年没见有人往自己家里送花,一开始还吓得不敢收,今天倒是突然想明白了,“我本来想估计又是那天泼我油漆的人,可我又想那些亡命徒犯不上这么浪漫又阔气……”

    充耳不闻叶浣君的聒噪,方馥浓取出卡片,上头依然是一个潇洒大气的“李”字。但这次与以前不一样,卡片上还有一个地址,一个时间。

    地址是那条狭窄弄堂里的“老妈菜饭”,时间就是两天之后。

    学生时代的方馥浓曾有一个女友,也许可以算得上是“唯一的女友”。那个名叫李卉的女孩曾与他抵头向靠,指着一本书,看一个名叫冯唐的作者回忆令他心动的女人。若干年后的再次相见,女人说了这样一句话:要不要再下一盘棋,中学时我跟你打过赌,无论过了多久,多少年之后,你多少个女朋友之后,我和你下棋,还是能让你两子,还是能赢你。

    这句话带给李卉的触动很大,同样也让方馥浓印象深刻。

    不惊讶,不意外,心跳如常,好久不见。

    这个女人当年逃了婚,去了意大利,去了法国,继而游历遍整个欧洲。她懂得了卡赞勒克的玫瑰最适合提炼精油,懂得了罗马洋甘菊比德国洋甘菊更具有安抚作用,她也懂得了,一个女人原来并不一定非得是一个男人的“肉中之肉,骨中之骨”。

    方馥浓与李卉面对面坐着,惹得旁人纷纷投来艳羡的目光。这也难怪,男的该是绮筵公子,女的该是绣幌佳人,名车内调情,酒店里软语,千该万该,就不该出现在这么个与他们形象全然不符的路边摊上。

    卖菜饭的大婶被李卉吓懵了半晌,非得紧眯眼睛仔细辨认,才能确信还是当初那个嗓音清脆的漂亮丫头。

    卖菜饭的大婶责怪方馥浓:“你们夫妻俩外出怎么也不把孩子带上,我还想看看你们的孩子有多好看呢。”

    “热伤风,出不了门。”谎话张口即来,方馥浓笑了笑,“下回一定带来,任你管教打骂。”

    方馥浓与大婶说话的时候,李卉就一直面带笑容地看着他,明明知道对方胡说八道也毫不动气。她把这些年的阅历一点点藏起来,又一点点回归从前,还像那个憧憬爱情、憧憬嫁人的小女孩。

    风在两人之间回旋,因为白天太燥,夜里才显得尤其荫爽。

    不过分别六年,可这个女人已与过去判若两人。一身浑然天成的大气装扮,一种更胜经年沉淀的从容风范,对方馥浓而言,惊讶也惊艳。

    方馥浓定定注视着李卉,直到对方率先开口:“我联系上滕云有一阵子了,知道你不少事情,还知道你受了伤,所以我拜托他先不要告诉你。”

    “滕云……”方馥浓微微皱眉。

    “怎么了?”察觉出对方面色有异,李卉问,“有什么不对吗?”

    “不是。”想了想,他回答,“他是一个什么心事都藏不住的老实人,怎么可能你和他联系上那么久,却完全没让我发现?”

    “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人总不可能一成不变。像你们这样出类拔萃的男人,本就该互不买账互相竞争,没理由一个人总被另一个人一眼看穿。”

    “无心与物竞,鹰隼莫相猜。”随口应了一声,方馥浓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看着李卉说,“倒是你,变化不少。”

    “没有吧。”李卉有心玩笑,“是变老了?还是变得更漂亮了?”

    方馥浓笑:“变得与众不同了。”

    李卉也笑:“你怎么都不问我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看你这样子就知道很好,明知故问的事情我从来不干。”

    “确实不错。”李卉说,“那人对我很好,他支持我创立自己的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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