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果儿(1~5)-《女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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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柏林那金库比我大得多,敲他啊。”

    酸奶喝到了底,胃里觉得泛酸,空腹过头了,舒萌还在讲话,龙七从身旁的塑料袋子里找水,一阵夜风吹过,袋子悉悉索索响,皮肤感受到风里夹杂的细雨,而她的手指顿着,头低着,看着此刻才发觉的,那塑料袋里,多出的一份饭团和一袋巧克力豆。

    反应过来,朝场中看过去,视线落那男生身上,偏偏他也正在看她,隔着半个球场,站在司柏林身边,下巴滴着汗,胸膛轻微起伏,而司柏林正用额头指一指她,说话,像在介绍她的身份,云中又滚起一道雷,比之前任何一道都响,露天球场的照明灯光一明一暗,两人的肩身也一明一暗,夜风里的细雨又密了一些,他听完司柏林讲话,继续注视她,不久后,斜了斜额。

    龙七倚着长椅,也慢慢斜了斜额头,两人隔着半个喧嚣的球场,完成一次初次见面的招呼,伴着电流不稳的照明灯,和雷电交加的天气。

    3

    下夜雨了。

    球坚持打到九点,彭子输得底裤都快没了,才认栽请客,场子里沸沸扬扬的起哄吹哨声,李尔闻和雾子一行人先去夜宵的地儿了,龙七跟着司柏林回了一趟公馆内的家。

    他要冲澡换身衣服。

    家里没人,只有一只布偶猫在他的床上睡,龙七在卧室的沙发上坐着,屈着膝,撑着额,在舒萌组的临时群里聊天,夜宵局约在海边的一处烧烤夜排挡,离朗竹公馆不远,她们往群里发着菜单让人远程点单。

    舒萌还特意强调要让司柏林主点,大地主爷口味叼得人人怕。

    彭子发语音问司柏林在磨叽什么,打电话都不接。

    她打字:洗澡。

    紧接着群里就以舒萌为首,统一回复:你们忙。

    微信不停闪,被这条消息刷屏,一群熟的不熟的都调侃,刚好浴室门开,司柏林洗完澡,赤着上身出来,手臂上还有水珠,下巴跟头发上也挂着几滴,不忙着擦,正低头看手机,边走边慢慢地打字。

    打完,手机往床尾一掷,与此同时,微信一声响,龙七看见他打破队形,在群内刚发的一句:多点海鲜,不吃香菇。

    ……

    群里以舒萌为首,又统一队形回复省略号。

    第二个打破队形的是一个全黑头像,账号名“k”,发两字:少辣。

    然后话题被彻底带走,群里人陆陆续续各自点单。

    龙七看着他擦头发。

    浴巾挂在他刚运动完的身板上。

    一半盖着湿漉而凌乱的头发,一半盖着肩膀,她的脚垂在沙发边,赤着的脚底无声地磨着地毯,安静地盯着他的背。

    五秒后,说:“要不别去了。”

    “为什么,”他的动作一点不耽搁,拿床尾的上衣,“你不饿?”

    “你想清楚了?”

    “不然呢,”他穿完上衣,侧头撂她一眼,“留在这吃你吗?”

    结果还真麻溜地收拾完走人了。

    朗竹公馆到海边夜排挡的车程一刻钟,龙七在副驾驶坐着,没讲一句话,到达海边停完车才终于爆发,把司柏林压在驾驶座上,在他脖颈上嘬出一个不客气的红点点,嘬得他下车了还捂着脖子,像落枕一样,她在副驾驶翻着白眼补口红。

    到地方的时候,大部分人已经齐了,一个并不大的海鲜夜排挡被自己人坐满,司柏林的贼匪兄弟靳译肯也到了,同是朗竹公馆出发,开得比司柏林快,也换了一身衣服,搁风扇边的一个座位上抬着二郎腿坐着,菜单放膝盖上,他正看,手里夹着烟。

    很清爽,挺帅的。

    舒萌的一些女朋友也来了。

    各个肤白腰细大长腿的白富美小姐姐,跟彭子司柏林这边的几个球友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说说笑笑,互相介绍,互加社交账号。

    流水线走过一轮后,来意开始明显,三三两两笑意盈盈地聊天,眼神却都往靳译肯和司柏林方向飘,司柏林还好,刚到就一头栽进后厨选海鲜去了,靳译肯单独在位上坐着,手机摆在桌上,屏幕时不时随着消息提示声亮一下,他都没看,专注看菜单,多的反应,也只是动食指掸了掸烟。

    舒萌挨进龙七,说你别在意啊,我都跟她们说了,柏林有主,她们不会下手的。

    然后又挨近一点,说:“她们这几个女人太可怕了,我打不过,你放心,她们今晚都是冲着那家伙来的。”

    朝靳译肯坐的方向指了指。

    龙七跟他隔着一个座位的距离,那座位是留给司柏林的。

    她也挨近舒萌:“你的小姐妹来了五个,五个抢一个,不伤感情啊?”

    “她们一向这样的,先撩先得。”

    “他还没女朋友?”

    “这阵儿没有女朋友。”舒萌先说这句,两秒后,再漏一句,“他家给他配着一个,哎哟,那女孩儿,跟我玩不到一块,特矫情,我不想未来跟他玩儿还老受白眼。”

    “噢,所以打算肥水自家流?”

    “我的宝宝们都猛如虎,一撩一个准,自从认识他和司柏林,都砍了各自桃花摩拳擦掌准备上,现在司柏林归你了,剩个他,竞争激烈,谁都想把他生吃活剥了,”舒萌又挨近,快亲上龙七了,“她们在我这儿贼不要脸,一问起那家伙都是哎呀我老公今天干嘛了,我老公在法国吃得好吗,来之前练了好久让她们改口呢,叫顺嘴了都。”

    “那就是老婆一号到五号?”

    舒萌咯咯咯笑,笑完还赶紧回头招待一声:“宝宝们,玩好吃好啊!”

    她们都冲舒萌“啧”一声,一副了然的姿态,都漂亮,漂亮得各有特色,满身的自信与有趣,唯一共通点就是跟舒萌一样有钱,其中一个纤瘦御姐型,叫周妲的,向龙七打招呼的第一个动作就是从宝格丽包里抽出一包女士烟,烟被放在精致的皮革烟盒中,细长清香,这会儿场地里也是三三两两吐烟圈,熏得眼睛都睁不开,龙七撑着下巴:“不用,我不抽烟。”

    “我们七七好宝宝,柏林都不让她抽的。”

    舒萌在两人中间摆手。

    “噢,”周妲点头收回,抽一根,夹两指间,“那你不介意我抽吧?”

    龙七顿了一下。

    周身烟气浓重。

    “你抽吧。”她淡回。

    “你好漂亮。”周妲又夸她一声,“司柏林是你男朋友?”

    “他是。”

    “服气了吧?”舒萌说。

    “服了服了。”周妲回,回得心不在焉,打火机嚓一声起,视线折过龙七,往她身后瞟。

    刚好身后也有动静。

    靳译肯把没抽完的一根烟摁进桌上烟灰缸内,随后在隔壁的电风扇上摁了一个扭,电风扇的风向转向,朝着龙七和舒萌的方向停,风力很大,瞬间把周身的一股子糟烟味儿都吹走,也把他的衣领吹得晃动,舒萌喊:“你热就去室内吹空调啊,吹得我迷眼睛。”

    “爷不想动。”

    他头也没侧一个。

    拿过桌上的手机,手肘抵在膝盖上,滑屏,开始看刚才一连串的信息,电风扇的风朝着他,也朝着龙七的方向吹着,他的头发和袖口随风微动。

    “你朋友什么时候认识司柏林的?”她转头继续跟舒萌聊。

    “暑假之前吧。”

    ……

    “噢。”她应。

    然后舒萌又撞一下她的手臂:“你们今天来得有点早,我还以为不来了。”

    话里的意思呼之欲出,舒萌还特指了自个儿的脖子,暗示司柏林脖子上那道红晕,龙七回:“我说我饿了。”

    “好伤心哦,我还以为你舍不得我。”

    她笑。

    雾子和李尔闻终于姗姗来迟。

    进场地的时候正好碰上司柏林从后厨出来,雾子跟他撞上,朝他脖子看了几眼,三人聊了一两句后,一起过来,随后舒萌就给雾子让了位,她跟李尔闻坐在龙七的左手边。

    海鲜陆陆续续上来了。

    但是雾子的话很少,情绪不高,龙七的膝盖碰一下她的,她才回神。

    ……

    “尔闻向我表白了。”

    半分钟后,她讲出这么一句话。

    龙七正往碟子里倒酱油,不惊讶:“迟早的事。”

    问:“那你回了吗?”

    “还没。”

    “你常跟他走得近,他对你表白,我以为你会高兴。”

    “一张纸的距离。”

    挤了点芥末,用筷头捣了捣,她看雾子:“我听出来了,你是不想捅破这张纸。”

    雾子没说话,拨了拨头发。

    司柏林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位置,跟着靳译肯到隔壁彭子那桌吹牛逼去了,靳译肯仍是抬着二郎腿坐着的模样,侧对龙七这桌,司柏林和彭子挨在他的椅子旁,两个人估摸着又在商量使什么坏水,彭子一边听司柏林的“吩咐”,一边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随后俯身到靳译肯耳边传话,他听完,侧头到彭子耳边加了几句料,彭子笑得更畅快,坐到边上,在桌下往酒里掺东西,开始往男生堆里吆喝着激将。

    “这三个人心理年龄加起来不过九岁。”

    舒萌鄙夷。

    “萌萌,”周妲说,“你倒是出点儿力好吗,这不知不觉的是个男的就往那桌去了,我跟我老公话都说不上一句。”

    “她老公谁?”雾子没听前头的话题,一边开啤酒罐,一边看龙七。

    她的下巴朝着前头靳译肯的方向抬了抬。

    又指向舒萌的女朋友们,给雾子解释:“老婆一号到五号。”

    雾子抿了下嘴唇,欲笑不笑,龙七往她的腰上拍了一下,两个人挨着,心领神会地笑一眼,雾子随即转头对着周妲她们招了招手,友善地打招呼。

    接杯举觞间,桌上的手机响。

    她看一眼,又是龙信义。

    这会儿十点一刻,她放筷,拿着手机起身,雾子问她去哪儿,她说洗个手。

    店家的洗手间在二楼,独立单间,男女公用的,关上门后接电话,另一手开盥洗台的水龙头,水流声哗哗哗响,龙信义的声音夹杂在水声中:“我就想起来说一嘴,你要是回来的话帮我带点夜宵呗,我饿了。”

    叹口气。

    “你还在等我呢?”

    “我打2k呢,说正经的,真饿了。”

    “点外卖啊,说了我可能不回来。”

    “你就瞎扯吧,哪次说可能不回来后真没回来的,真有意思你,我看见你那闺蜜微博发海鲜夜宵了,你今天必须得给我捎点回来,哥等你啊。”

    “随便,饿着吧。”

    咔一记挂电话。

    龙信义回拨过来,她也秒速挂断,手机咔哒一声往盥洗台面上放,关水龙头,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随后从裙兜里摸出一包小巧的女士烟盒。

    抽一根,洗手台旁放着点香薰用的打火机,她拿过,嚓一记打火,点烟。

    手插进裙兜,靠住墙面,凝视着镜子,一言不发地抽着。

    烟雾飘散。

    就这么出神了不过三分钟,逼仄的洗手间很快就烟气呛人,听到洗手间外由远及近的的脚步声,觉着自己占用这儿的时间差不多了,她灭掉连续抽的第二根烟,抬手挥了挥,拧开门把,推门而出。

    的同时。

    正碰上插着兜来的靳译肯。

    ……

    他的耳边搁着手机,一看也是找清净处听电话的人,就这么撞上从洗手间出来的她,里头的一团烟气随着她的步子漫出来,肩头相擦,跟他之间差一个头的距离,额头正好挨着他的下巴,龙七抬眼,他也正撇头,两人的视线就这么猝不及防电光火石地对上,他紧接着又抬眼看烟气浓重的室内,不差一秒,看回她,一副已经知道她干了什么有趣勾当的表情,龙七没出声,用脚关门,把里头的烟气隔绝得干干净净,而巨响的动静似乎惊到了他电话那端的人,靳译肯的左手插着兜,没停留,继续稳稳地朝自个儿的清净处走着,龙七环着手臂走,听见身后,他不动声色地对手机那端说:“没事。”

    ……

    “一只猫。”

    4

    回去后,舒萌那些女朋友有一半已经坐进彭子那桌,雾子和舒萌原地不动聊着天,她俩问她怎么去这么久,她说中途接了个电话。

    “碰见靳译肯了吗?”

    她摇头。

    坐下时,视线折过舒萌,看到入场地的靳译肯,他该是打完电话了,闲庭信步地走回球友圈,没往这儿看,龙七的眼神指过去:“这不在那儿。”

    舒萌看过去,赶紧起身,雷厉风行留下一句:“你们吃着啊,我得去他那桌帮帮腔,否则我宝宝们准备吃我了。”

    随后这桌上就不剩多少人了。

    雾子没过去凑热闹,李尔闻在的地方她好像就避嫌,龙七说一句:“那你怎么会选理科班?你文综好,本来以为你会跟我一班的。”

    “作业少咯。”

    回得简单,龙七没继续问下去,轮到雾子问:“柏林到时候陪你去日本吗?”

    摇头。

    “你就一个人去?”

    “对啊。”

    “一个人旅行也挺好的。”

    “我不是去旅行的,我看个朋友,”她用筷子捣着酱碟,“她要结婚了。”

    雾子侧头:“日本人吗?”

    “算半个吧。”

    “我们这圈儿的?没听你讲起过。”

    雾子说的“圈儿”是拍片的模特圈,龙七摇头:“在一个小区住过的姐姐,比我大六七岁,小时候我妈上班管不上我,把我放在她那儿照顾过,是我十岁的时候,后来她搬家了。”

    “那你们怎么联系上的?”

    又摇头:“其实没联系上。”

    雾子喝了口啤酒,转向她,一副准备认真听的模样,她半撑着额头,手指撩拨着发际线处的小碎发。

    “机缘巧合吧,在ins上看到一账户特别像她用的,在日本当老师,有男朋友,种了一院子的茉莉,十月份要结婚了,她的朋友还发了结婚地点,在东京。”

    “没联系上的意思,就是你没跟她讲,打算自己去?”

    “我就过去看那么一眼。”

    “你可以直接问啊。”

    “要不是多尴尬,要是的话,紧赶着要人家邀请我似的。”

    “你倒是很小心嘛,”雾子讲,“平时不见你这样,怎么这么重视这个姐姐。”

    “我小时候特喜欢她,到现在我都喜欢这种温柔型的女孩子,”她把脑袋往司柏林那方向一撇,“他要不出现,我就跟女孩子过了。”

    雾子笑。

    “真的。”她强调。

    “那我这种你喜欢吗?”雾子问。

    “喜欢,但没感觉。”

    “哪种感觉。”

    “那种感觉。”

    “你真在认真回答我啊,”雾子笑得更加好看,挨近一点,抓着她的手往自己胸口按,“我这么软你不喜欢?”

    “哎你好像比之前大了一点。”

    这一招雾子没想到,笑着把她的手打掉:“你少来。”

    随后又往舒萌那边一指:“那边这么多女孩子呢?”

    龙七一边用筷子夹生鱼片,一边看过去,周妲她们总算坐靳译肯周边了,但仍旧没聊上,没个互动的由头,她们几个只能靠着舒萌和彭子的搭腔说上几句话,那家伙悠哉地坐着,好像不知道这些如狼似虎的大小姐都是冲着他来的,自顾自地看手机,又好像知道,言谈之间勾嘴笑一笑,眼睛从来不抬。

    她本来以为长成司柏林那样已经很难得了,结果碰到了和司柏林旗鼓相当的靳译肯,校论坛上曾经有个讨论她和雾子的帖子,标题盖章“女神只跟女神玩,娇嗔萌嗲都退散”,性转放到司柏林和他身上,也贴切。

    而且这两人都一副不爱搭理女孩子的小爷腔调。

    “她们的话……”

    生鱼片在酱碟里翻了翻,夹着,递进嘴里。

    “坐李尔闻左手边那个还……”

    话没讲完,生鱼片在嘴里嚼的第三秒,感受到一股子直冲脑门的辣味,前戏慢,后颈十足,循序渐进地堵绝喉咙口的话,那是活生生吞了一大口没有搅匀的芥末,辣得她额头冒冷汗,条件反射地放筷子,手背掩嘴,手肘抵着桌面,耳根通红,眼泪都快被逼出来了,垂着头半天憋不出话,雾子看出来,叫她屏住呼吸让芥末味儿过得更快一点,她拿过雾子在喝的那罐啤酒往嘴里灌,没喝两口,被酒液呛得咳嗽。

    那边,靳译肯看过来。

    左边的周妲正挨着他的肩膀讲话。

    他的脑袋侧了侧,旁边的店小哥感应到,到他身边俯身听加单,很快,小哥就拿了几扎冰镇过的密瓜牛奶过来,每桌都分了一扎,那股芥末冲劲儿虽然过去了,但刺激得她一身汗,刚好喝得上冰牛奶,龙七“活”过来后,将额前的头发往后撩,往那边撂一眼,对上靳译肯看她的最后一眼,周妲撑着下巴在他身边笑吟吟地讲话,他则挪回脑袋,和司柏林彭子搭腔聊天。

    司柏林这个玩咖,注意力全在那杯要哄人喝的酒上,一眼没朝这里注意,而那桌的女孩六个里有三个盯着他,眼睛装满光。

    龙七把小哥叫住,说:“加一盘香菇炒肉片,送到那桌去,谢谢。”

    十分钟后,那道菜上桌后,司柏林才感知到悬在脑袋上那把“屠夫刀”,朝这边看,彭子他们都秒懂,欲笑憋笑,她坐着,朝司柏林勾勾手指头。

    但紧接着被司柏林拉起手腕,扣着指,带着进入热闹的这一桌,他每回喝点酒才显得跟她亲一点,拉她到桌边,插着兜,另一手揽她腰,在她耳畔说一句:“玩个游戏。”

    肩膀受力,她被司柏林摁着坐下。

    他又抽出旁边的座位,让雾子坐下。

    游戏是舒萌主张玩的。

    可怜的“红娘”,总算绞尽脑汁替她的宝宝们想出点花头来了,撺掇着彭子把人都聚拢,围着一张大圆桌坐,每人面前搁一空酒瓶,听她说:“是这样的,彭子今天球烂,丢脸了,请客了,大家吃好玩好就好,但是呢,也有句话叫吃人手短不是……”

    说到这,众人起哄拍桌,舒萌干脆站到椅子上:“听我说完!吃了姑奶奶的东西就是姑奶奶的人,姑奶奶今天耳朵痒,就想听点有意思的,哎呀放心玩儿,对你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我就问叁问题,问完你们各自该干嘛干嘛去,到时别感谢我!”

    然后握起桌上的空酒瓶,示范:“你们也不用说话,就用这个酒瓶来答,我问出的问题只有两种回答,是或不是,是,这酒瓶就这么立着,不是,就把酒瓶放倒,我也就清楚了。”

    “老婆,请发问。”彭子一脸狗腿样。

    “那好,就这么开始了,第一个问题,”舒萌仍站在椅上,也是喝大了,攥着个酒瓶当话筒,“在场各位,有没有觉得自己魅力超绝,万丈光芒的?”

    什么破问题。

    雾子笑了笑,一桌的男生很有表现欲,没一个把酒瓶放下的,反倒有几个比较谦虚安静的女孩子把酒瓶放倒,笑眯眯地掩了掩嘴。

    司柏林没放,靳译肯没放。

    龙七靠着椅背,膝盖抵着桌沿,也喝了点酒,酒劲儿酝酿情绪,侧头看一眼司柏林,随后用指头弹自个儿面前的酒瓶,瓶子噗通一声倒下,极其故意,舒萌娇嗲地指过来:“宝宝啊你还让不让人活了?”

    “下一个。”她催促。

    “好啦第一个问题给你们热身的,下一个要real哦,每个人看一眼这桌上坐的人,看看哦,”舒萌用手指扫一圈整桌,“好我要发问了,这一桌,有没有你们喜欢的,有一丁点好感的,想要再深入了解下的异性,有就立杯,没就放杯!”

    好了,气氛算是循序渐进地来了,舒萌的那帮小姐妹或撑着下巴,或靠着椅背,都笑吟吟地将杯子立起来,女孩子的秘密青睐总是能点燃某些硬如磐石的心,一拨男生蠢蠢欲动,焦点都集中在这群钻石单身姐妹团身上,而她们的眼睛都落花有意地盯向靳译肯。

    他的手肘抵着桌沿,正用筷子拨着冷菜碟里的花生吃,脸颊徐徐地动,没有去碰一直立着的酒瓶。

    所以是有。

    海风穿过木棚,吹得皮肤上丝丝凉,心口被酒精烧得热,龙七把酒瓶竖起来,没有悬念,司柏林没有去动他的瓶子,但他好像一副不想再参与的兴意索然感,斜脑袋,到她耳边落一句:“我去结账。”

    而他对舒萌和彭子的说辞是上洗手间,走时又分明看到他拿了右手边靳译肯桌上的手机,又是一招坑兄弟,龙七没作声,靳译肯没察觉。

    旁边,雾子也没有把酒瓶放下。

    对面,李尔闻的酒瓶立着,望着雾子这里,挺紧张,表面看他没什么异色,但胸膛明显起伏。

    舒萌不知道她这一招不止让姐妹团柳暗花明,也让雾子这边气氛微妙。

    她接着高举手,竖起三根手指头:“好了!刚才问的是有没有感兴趣的异性,现在第三个问题,你们觉得,自己心中这位异性,有没有可能对你也有兴趣,有就立杯,没有就放杯,前两轮一直放着杯的可以走了,坐到隔壁桌继续吃去!没你们的事了!”

    其实就是筛掉一些没有两情相悦的人,紧接着可能还会提问,范围越来越小,气氛也会越来越暧昧,司柏林走得特别聪明,这种游戏对情侣来说没有什么意思,但是偏偏龙七玩进心里去了,她的手握着空酒瓶,看着司柏林的空位。

    咔哒一声。

    靳译肯干脆利落地放瓶。

    好了,对面老婆团的眉目传情算是彻底被他回绝了,空瓶子在桌面上滚,他看上的人不在对面姐妹团之列,潜意思明显得很,他仍慢悠悠地吃着花生米,舒萌也懵了一下,前头好好的节奏以为他跟着走了,突然就像脱轨的火车,抓不准路数,龙七赶热闹,朝他瞅,但龙七紧接着被第二声“咔哒”声吸引。

    雾子放瓶子了。

    当着刚刚向她告白过的李尔闻的面。

    李尔闻的面色一白,龙七懂了,雾子有喜欢的人,在这桌内,但不是李尔闻,不知她是否诚实,但她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拒绝了李尔闻,雾子紧接着面色清淡地喝了一整扎啤酒,周遭的若干人还沉浸在游戏中,笑笑闹闹,李尔闻在这阵喧嚣中无声地看着雾子。

    雾子往杯里倒第二杯啤酒的时候,龙七拦:“你别喝了。”

    但雾子把她的手撇开,干脆拿了两瓶啤酒起身,捋着头发走出夜排档,往涨潮的海边去,龙七跟着起身,舒萌不明所以,问:“哎你们不玩儿了?我这接着还有呢……”

    李尔闻也想跟,龙七留一句:“你别去,我先跟她聊聊。”

    ……

    夜风拂面,海面上一片漆黑,就餐处的遥遥灯光照在雾子的肩背上,龙七找到她时,她对着海,盘膝坐在沙滩上,酒瓶放在身侧,长发微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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