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穿你的衬衣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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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随着叶漫一喊,易阳更委屈了,嘴角耷拉着,眼睛一眨眼泪就流了出来。

    “阳阳乖,阳阳不哭了,来奶奶抱。”

    看见易阳哭了,江淑因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抱起他,“因为医院有细菌,对身体不好,怕阳阳生病才不让你住的知道吗?”

    易阳一抽一抽的,根本听不到江淑因的解释,但模糊的视线中,视线还是不自觉得往谭叙深的方向飘。

    看着他闹了一会儿,谭叙深走到江淑因身边,从她怀里接过了易阳。

    “多大了还哭。”

    谭叙深抱着易阳坐在房间的沙发上。

    易阳望着谭叙深,撇了撇嘴,眼里的泪根本停不下来。

    “不要哭了。”

    谭叙深从旁边桌子上抽了张纸巾,为易阳擦着泪。

    “大骗子,说好了过几天就去看我的……”可爱的小脸上全是泪水,原来是觉得被谭叙深冷落了。

    以前想让谭叙深抱抱,易阳会撒娇,很懂事乖巧,但现在竟然敢直接指责了。

    也不是什么坏事。

    “爸爸最近忙。”

    谭叙深抱着易阳,让他跨坐在自己腿上。

    “你不是爸爸,你太丑了。”

    易阳摸着谭叙深下巴的胡茬。

    谭叙深也摸了摸下巴,今天早上起来准备刮的时候,被一个电话突然叫到了医院。

    “我还以为你背着我偷偷去找闻烟姐姐了。”

    被谭叙深抱着,易阳的哭声渐渐停了下来,很好哄。

    但易阳的话说完,几个人都愣住了,叶漫削着苹果,一圈圈的果皮忽然断了。

    与爱情无关,人都是很奇怪的生物,谁也不愿意看到有人取代自己的位置,和自己曾经相爱的男人、儿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没有。”

    谭叙深轻轻捏了捏易阳的鼻子。

    “闻烟姐姐已经告诉我了。”

    易阳嘟着嘴巴。

    “打电话了?”

    谭叙深愣了愣。

    “嗯,我以为你藏在箱子里了,然后闻烟姐姐打开箱子,没有。”

    易阳昨天上午打的电话,而闻烟那里是凌晨四点。

    他不懂时差,但闻烟还是陪他聊了很久。

    谭叙深无奈地笑了,抱着易阳轻轻蹭了蹭。

    真的很想她。

    “漫漫最近在做什么?”

    江淑因怕叶漫不舒服,岔开了话题。

    “最近工作比较自由,陪我爸妈到处转转。”

    叶漫笑了笑,将苹果切成丁放在果盘里,放到谭父面前,“您吃点?”

    “漫漫还是这么贴心。”

    谭德林半坐半躺在床上,笑着接来果盘。

    “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江淑因看着叶漫说。

    “今天恐怕不行,今天我姑姑在家里,要一起吃个饭。”

    叶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明天吧,明天我还过来。”

    “都可以,不耽误你的事就行。”

    这段时间,江淑因明显老了很多。

    叶漫和谭父谭母在床边聊天,沙发上,易阳趴在谭叙深耳边说着悄悄话。

    过了两个小时,叶漫要走了,谭叙深送她到门外。

    “明天我过来,你回去休息两天吧。”

    叶漫偏头,他脸上全是倦色。

    “没事,晚上有我妈陪着。”

    谭叙深没多说什么。

    去往电梯间的路上,两人边走边聊,但很快又没了话题。

    望着不断上升的电梯数字,叶漫犹豫了很久,还是开口了。

    “不论是和她,还是以后的谁,如果你们要孩子……我希望能问下易阳的意见。”

    叶漫扭头看着谭叙深,神情复杂。

    以前她还会问他,这次是认真的吗?

    但从他拒绝复婚,叶漫就明白了。

    这个要求似乎不太合理,但作为一个妈妈,她想尽力保护自己的孩子。

    下颔的线条棱角分明,谭叙深眼底黑沉沉的,带着浓重的苦涩。

    “你已经和其他女人有孩子了,我不会再为你生孩子。”

    每个字都像被刀镌刻在心脏,谭叙深疼得没有办法逃避,那个孩子是闻烟的伤,也是谭叙深的疤。

    如果没有发生意外,还有两三个月就要出生了,一个长得像他们的孩子。

    而她也不会离开他身边。

    有些事错过,可能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再拥有。

    “到了。”

    望着打开的电梯门,谭叙深提醒她。

    “……抱歉。”

    叶漫抿了抿嘴唇,转身走进了电梯。

    望着电梯的数字缓缓下行,谭叙深没有回病房,而是乘着另一部电梯也下了楼,抽了几根烟。

    ——

    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还有几天就是情人节和除夕。

    谭叙深还是没有来德国。

    不得不承认,闻烟最初是有期待的,当然,她也理解他家里的情况走不开。

    但当一个女孩儿开始理解,就是男人又一个悲剧的开始。

    下班回到家,闻烟正泡着热水澡,她计划春节休几天假回家待一段时间,但正看着机票,忽然接到了妈妈的视频。

    闻烟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晚上九点,所以国内现在是凌晨三点。

    “怎么还没睡?”

    闻烟躺在浴缸里,脸上还敷着面膜。

    “想等你下班和你说会儿话,等着等着就不困了。”

    林瑜穿着睡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想说什么你发消息给我就好,别这么晚睡了,对身体不好。”

    闻烟把脸上的面膜揭下来,皱着秀眉。

    “好,知道了。”

    嘴上应着好,林瑜笑了笑,刚才有些困,但看到女儿瞬间就不困了,“是不是瘦了?”

    “没有,还胖了两斤。”

    闻烟扯了扯脸上的肉,“刚才要和我说什么?”

    “你看我这记性。”

    林瑜拍了拍自己头,把屏幕离近了些,“这不是快过年了吗,今天我和你爸商量了一下,你刚去没多久就不要折腾了,过年的时候我和你爸过去,我们一起出去玩几天。”

    闻烟举着手机有些僵硬,她不明白刹那间的失落是因为什么。

    “……好。”

    闻烟脸上的异常一闪而逝,她看着屏幕笑了,“带你们参观我的小窝。”

    “看过多少遍都记住了,”林瑜打了个哈欠,“那妈妈也不打扰你了,洗完澡快睡吧。”

    “好,晚安,快去睡吧。”

    闻烟朝屏幕挥了挥手。

    挂了电话,闻烟久久缓不过神,有些感觉越来越强烈,就像当初在机场那个转身。

    无论如何挣扎,而现实中有太多不可抗拒的因素,可能一转身,真的就是一辈子。

    ——

    不像以前在A市似的用工作麻痹自己,工作累了,闻烟就和朋友出去吃个饭喝点酒,还捡起了很喜欢的马术和舞蹈。

    她尽量把谭叙深当成一个普通的朋友,不和他吵架,也不再接他的电话,也不接易阳的电话,为自己营造一个全新的、没有谭叙深的生活。

    当然,也不拒绝别人的示好。

    周五下班,天已经完全黑了,还飘着雪花,有些冷。

    闻烟缓缓走出大厦,出神地望着黑沉的天空。

    下雪了,很美。

    过了几秒,她微微向四周环视,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男人身上,黑色的风衣夹杂着风雪,修长的身躯被暖黄的灯光拉长了影子,正向她缓步走来。

    闻烟笑了笑,眨眼间,男人就到了跟前。

    “累了吗?”

    男人的深蓝色衬衣从腕骨露出来,而一开口,却是纯正的德语。

    深邃的眼窝中,那双蓝色的眼睛很漂亮,是一个英俊的德国男人。

    “不累。”

    闻烟轻笑着,摇了摇头。

    男人上前为她系好围巾,望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闻烟不自觉地想往后躲,但还是坚持着没躲开。

    去往订好的餐厅,闻烟坐在副驾驶上出神地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夜景,模糊的光点和画面,有种朦胧又轻飘飘的不真实感。

    这个男人,是闻烟在朋友的饭局中认识的,第一眼,就被他的衣着吸引去了视线,得体的西装和衬衣,虽然公司里的男人都是这样的打扮,但他却给闻烟一种独特又熟悉的感觉。

    成年人擅长隐藏情绪,有时候又不喜欢隐藏情绪,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知道了对方的心思。

    这是他们第三次吃饭,闻烟答应了。

    上车的时候会为她系好安全带,下车的时候会为她打开车门,吃饭时为她将牛排切成小块,为她倒酒,为她擦掉嘴角的酱汁……

    很绅士,亲昵的动作也不失分寸,明明是同龄人,却有着成熟男人的稳重。

    闻烟问他平日里喜欢什么,他说攀岩、健身、工作。

    闻烟问他喜欢吃什么,他说不喜欢吃甜的。

    闻烟问他喜不喜欢去游乐场,他说那是哄小孩子的把戏,但可以陪她去。

    闻烟笑了笑,最后桌子上那份甜品全被她吃了。

    灯光华丽的餐厅,两个人临窗而坐,闻烟还是那种感觉,轻飘飘的不真切感,画面朦胧得仿佛一直身处梦中,她甚至看不清对面男人的脸长什么样子,只被他举手投足间碗骨露出的衬衣吸引。

    “后天有空吗?

    新上映了一个电影。”

    男人的蓝色眼眸让人沉迷。

    “不好意思,有点事。”

    闻烟轻笑。

    后天是情人节,成年人,点到为止。

    闻烟望着窗外,侧脸在玻璃窗上投下浅浅的影,街角的树木在灯光中投下斑驳的影,房屋在地面投下影子,行人的影子也被拉的越来越长。

    这世界,有光的地方就一定有影子吧。

    第一次见面,闻烟被他吸引。

    第二次见面,闻烟对他有所了解。

    第三次见面,闻烟明白了,这不是谭叙深。

    晚饭后,闻烟坚持没有让他送,坐在出租车上,她再次望着窗外的夜景,那种朦胧的感觉好像渐渐消失了。

    女孩儿无神地望着,车窗里的影子缓缓扬了一分苦笑。

    回到家,闻烟将自己泡在浴缸里,潜在水底,黑长的头发在水里飘荡波动。

    大半年的时间,她每天都想着忘掉谭叙深,尝试和其他男人重新开始。

    然而第一次,闻烟明白了谭叙深给她留下的痛有多么深刻,她忘不掉。

    第二次,没那么痛了,但闻烟竟然情不自禁地在那些人身上找谭叙深的影子,她还是忘不掉。

    真的这辈子都忘不掉了吗?

    是,这辈子都忘不掉了。

    旁边的手机始终安静,这是闻烟第4天不接他的电话,而今天,他再也没有打过来。

    望着氤氲的水汽,闻烟的眼底有些不悲不喜的暗淡,她起身从浴缸里出去,身体带起一阵水花。

    但刚围上浴巾,闻烟忽然听到门铃的响了。

    这个时间,她心里不自觉地生起几分警惕,原本想换好睡衣再出去,但门铃却响了一声又一声。

    闻烟小心翼翼地走过去,顺着猫眼往外看,但她的目光忽然呆滞了。

    哦,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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