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穿你的衬衣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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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十几分钟,医生来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带着眼镜。

    谭叙深从来没有觉得十几分钟如此漫长,带他上楼的时候易阳也跟着上来了。

    “听你们说话不像南城人。”

    医生是附近诊所的,刚刚接到电话就匆匆赶来了。

    “嗯,A市的,昨天刚过来。”

    谭叙深没有耐心和他攀谈,只想知道闻烟严不严重,“她怎么样?”

    “可能是不习惯南方的天气,输液配合吃药能好得快一点。”

    医生从医药箱里拿出工具,又测了遍体温,然后看了看闻烟的眼睛和舌头。

    “好。”

    谭叙深低声应下。

    在路上开了很久的车,她没休息好也没好好吃饭,昨晚又是很晚睡,谭叙深望着闻烟的脸,很愧疚。

    闻烟睁开了眼,眼睛红得厉害,她感觉脸颊眼睛哪都很烫,但唯独身体很冷。

    在床边吊了液体,医生准备扎针,看着那锋利的针头闻烟瞬间清醒了不少,身体不由自主地往旁边缩。

    看见她这个样子,谭叙深的手轻轻覆盖在她眼睛上。

    眼前一片黑暗,闻烟随之感觉手背一阵刺痛,但很短暂,马上就不疼了,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一共三瓶,这瓶完了换这瓶,全部结束的时候拔了就行。”

    医生指着桌子上的瓶瓶罐罐,“明天还得输一天,这是一天的药,剩下的我明天再带过来。”

    “谢谢,麻烦了。”

    谭叙深拿起桌子上的药看了看。

    “不用客气,林阿姨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吓坏了。”

    医生笑了笑,开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那我就先回诊所了,有事再打电话给我,离的挺近,过来也方便。”

    林阿姨就是帮谭叙深打扫这间房子的人,虽然他外公外婆去世了,但江淑因不想让房子落灰,这么多年,林阿姨一直帮忙打扫。

    “好,我送您下去。”

    谭叙深看了闻烟一眼,又看向易阳,“在这里看着姐姐,我马上就回来。”

    “知道了爸爸。”

    易阳搬着凳子坐在闻烟床边,安静地看着滴落的液体,不吵不闹。

    医生收拾完东西合上箱子,但看到额温枪落下了,他正准备放进去,余光注意到谭叙深的脸色,就抬手在他额头上测了一下。

    “谭先生,你也发烧了,要不要一起吊个点滴?”

    医生看着显示的数字,38.1℃。

    谭叙深微愣,早上起来确实不太舒服,他以为是没有睡好所以头疼乏力,但看到她那么烫,身体的不舒服就忘了。

    闻烟睫毛微动,往那边扫了一眼,又缓缓合上了。

    “没关系,不用了。”

    谭叙深很多年没有吊过点滴了,而且,不方便照顾她。

    “爸爸,我可以照顾你和姐姐的。”

    易阳走过来抓着谭叙深的大手。

    “小朋友真乖。”

    医生笑着摸了摸易阳的头,然后又打开药箱拿出几服药,“这是退烧药你先吃着,明天我再把药一起拿过来。”

    “好,谢谢了。”

    谭叙深轻笑。

    送医生离开后,谭叙深将毛巾换了又为她敷上,易阳在旁边的凳子上乖乖坐着。

    “先把药吃了再睡。”

    谭叙深把水杯放在旁边柜子上,手托着闻烟的背将她扶起来。

    有胶囊,有药片,还有冲剂,闻烟看着谭叙深手里的药,感觉舌苔蔓延出一阵苦。

    “先吃这几片。”

    谭叙深坐在床边,试了试水温,把胶囊递给她。

    闻烟仰头,喝了一大口水,避免药片沾到舌头赶紧咽了。

    “这个不苦,是甜的。”

    谭叙深将冲剂的杯子放到她唇边。

    闻烟慢慢接过来,依旧皱着眉,就算是甜的,但只要跟药沾上关系,总是怪怪的。

    她还是大口大口地喝下去了。

    “再喝一点。”

    谭叙深又递过来一杯清水,看着她吃药的样子轻笑,简直和易阳一模一样。

    闻烟喝了两口,将口腔里那股药味咽下去,正准备继续躺下,发现眼前忽然多了一颗糖。

    视线低垂着,闻烟目光落在那颗糖上,糖衣很漂亮。

    她抬头扫了一眼谭叙深,没动。

    嘴角挂着笑,谭叙深将糖放在她唇边。

    “爸爸,我也要吃糖。”

    易阳从凳子上跳下来。

    听到易阳的声音,闻烟不再僵持,头微微前倾,含下了,然后又无力地躺了回去。

    舌尖像羽毛似的扫过指腹,留下一阵温热和细密的痒,谭叙深看着她躺下,缓缓收回了手。

    “走,我们出去。”

    想让闻烟好好休息,谭叙深从口袋里拿出两颗糖给易阳,拉着他去了隔壁房间,“你在这里玩,不要吵到姐姐。”

    “好,那我下楼把水粉拿上来。”

    易阳的画到一半,医生来了。

    “我帮你拿,不要乱跑。”

    谭叙深担心他上下楼摔倒。

    “好,知道啦。”

    易阳走到旁边的沙发坐下。

    到了楼下,谭叙深接了杯温水,将医生刚才开的退烧药吃了,然后拿着易阳的水粉上楼。

    南方的冬天时常阴云连绵的,但最近天气很好。

    谭叙深推开隔壁的门,将窗帘拉开一半,阳光照了进来,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摸了摸她的额头,还是很烫,但她好像睡着了。

    过了一个多小时,谭叙深将另一瓶液体帮她换上。

    退烧药里好像有安眠嗜睡的成分,谭叙深坐在椅子上渐渐困了,但始终不放心,他出去抽了两支烟又进来。

    一直到输液结束,闻烟都没有醒,睡得昏昏沉沉的。

    谭叙深手伸到被子里,她身上冒了很多汗,额头还是很烫。

    “冷……”

    低声的喃喃,谭叙深没有听清楚,他低头伏在她唇边:“什么?”

    闻烟蹙着眉心,睡得很不安稳:“冷……”

    这次,谭叙深听清楚了,注视着她苍白的脸色,他犹豫了片刻,掀开被子躺在了床上,轻轻抱着她。

    她身上的睡衣已经被汗浸湿了,谭叙深的不安又加重了几分,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久还不退烧。

    闻烟还在意识不清地喊着冷,谭叙深的手臂又收紧了一分,手情不自禁地在她眉眼摩挲,想将她的难受抚平。

    久违的熟悉气息,是淡淡的奶味,谭叙深埋在她的颈窝,对她的愧疚似乎永远也无法平复。

    这次是他太冲动了,什么都没计划好就把她带来,害得她又生病。

    躺在床上,还有鼻间熟悉的气息,谭叙深的困意再也撑不住了,沉沉地睡了过去。

    ——

    再次醒来,天已经黑了,闻烟睁开眼睛缓了好久,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但意识渐渐清醒,她感觉腰上有一条强劲有力的手臂。

    嘴里好像还残留着糖的甜腻,睡意朦胧中那些不清晰的画面也涌上了脑海,好像有人一直握着她的手,也一直抚摸着她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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