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惊石-《濯缨》


    第(1/3)页

    这边莲蹄村寂静入夜,那边长河镇上的苏娘子却是一夜惊魂,不敢合眼。

    只说昨夜三更,这院门外先是起了敲门声。苏娘子心道这院中只有她与时寡妇两个妇人,大半夜不好开门,便隔门问声,外边敲门的人不回话,停了手站了会儿便去了。

    谁知苏娘子后半夜才合上眼,那敲门声竟已经响在屋门外了。

    敲门的是个男人,一直抵着门含糊不清的叫时寡妇,见没人开门,竟连踹带撞的把屋门里栓撞得哐当响。滔天的酒气隔着门也能闻见,苏娘子呵斥不成,这男人抬了院中藤椅,将门砸了个烂。

    “雁、雁啼!”男人扶着烂门,从破处露出张道貌凛然的脸,醉声淫/秽道:“你怎、怎地躲躲在这里!来、来来,让爷再、再摸摸你!”那酒气直喷,从破处伸了手进来一顿胡乱抓摸。

    苏娘子清白人家,家中有苏硕顶天,从来没遇着过这等事情。她又惊又怕,呵斥不停,连连护着时寡妇后退。

    “雁啼诶!”男人抖着胡子醉声埋怨道:“你、你躲什么!来,来这儿!爷有钱!”他钻了半身进来,满面红光,“你怕甚么!快、快过来!”

    时寡妇披衣推开苏娘子,几步到了跟前,一把拉住那乱挥的手,突兀地笑起来。

    “刘万沉。”她细长的手指勾过男人的掌心,被男人紧紧扒拽住,拖的身体一个向前倾。男人嘴里胡乱叫着雁啼,往她脸上凑。

    时寡妇披头散发,发挡住了她一只眼,只露出另一只带着寒冷毒辣。她翻手拔出藏在袖里的剪子,照着男人门面疯扎下去。

    男人措手不及,脸上被扎划出条深血印,惨叫一声撒手回躲。时寡妇反拽住他的手,笑声疯癫。

    “刘万沉!”她尖声喊叫,“你竟敢来我面前?你竟敢!啊!”她刺耳的笑声里漫上沙哑,“我要你命!我要你赔命!”

    男人惨叫大声,醉意被这锐利的剪子扎的分毫不剩,手臂挡脸抱头被扎的都是血窟窿。他躲闪着,抬脚拼命踹在时寡妇身上,将人狠踹在地,疼的直哆嗦。

    “你这毒娼妇!”他死命的踹,一脚踢飞那剪子,将时寡妇的手踩在地上,抱着手臂恶声道:“我怎不敢来?我怎不敢来!”他踹翻时寡妇,“爷如今就是长河镇的天!”

    他眼中甚红,声音也颇为狂乱,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隐约有些抽搐。

    苏娘子大叫一声扑过来,将男人撞开,巴掌胡乱的拍打着,嘶声求救。这动静早惊醒了邻旁,蒙馆出了弟子赶过来。苏娘子将男人推下阶,拖着时寡妇抖手给她顺气。时寡妇呕了血,只趴在地上大笑不停。

    她像是不会流泪,只瞪着凸出的眼,笑声啼血。

    钟燮因白天遭了那小偷儿吐了一身腥臭,又在长河镇上耽搁一夜。谁知听他停滞,镇上的府衙又给他开桌办席,硬是拖着他喝了一桌。这镇上但凡称得上一声爷的都来给面子,本依他如今官职是得不了这场面,但凭他这个“京都钟家嫡少爷”的来路,长河镇里边谁敢不来?

    他酒量勉强,灌了一圈已经头昏目眩。这席上有个清水乡的土财主,一心要投他所好,先前送过女人给他,但都被拒之门外。后来不知谁给了狗胆,竟趁他酒醉时和他在席上称兄道弟,又是一番强灌。

    钟燮次日醒来的时候头疼欲裂,那门就被敲的震天响。他起身不能,就叫人站门外说。

    那人道:“大人!我家老爷遭人谋害了!”

    钟燮捂眼的动作一停,眉间深皱起来。

    钟燮赶到时相关人已被监察收押,人确确实实死了,身上有多处扎伤,在被推下阶时一命呜呼了。长河镇没有仵作,无法详判是不是误食中毒。

    钟燮原本隶属督粮道,征查田税才是他的份内。可如今案子突发,递给青平府里的文书才奔驰出去,理问所的官员至少也要两天才能赶来,只能暂交由他监审。

    疑犯为两个妇人。

    苏娘子哆嗦不停,时寡妇攥着她的手,挺立一处。司狱司的人是蒙馆相识,也是苏硕相识,并未为难,却也不敢擅自安排,只不断询问事发情形。

    苏娘子抽噎道:“那人、那人半夜翻墙入院,又是醉酒,吓得我等妇人不敢动作,他又砸门要入内。”她一手掩面,哽咽道:“我、我不过是推——”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