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不断作死后我成了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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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风吹过敞开的窗户,惹来一声吱呀轻响。

    落叶好似飘荡的小舟,打着旋儿闯进房屋,即将落上床头少年鼻尖时,被一只纤细的手轻轻握住。

    房屋里幽谧宁静,在经历过无数恍惚的梦境之后,裴寂是被疼醒的。

    后背被天雷劈出的条条血痕仍在发疼,他的意识与神识皆是虚弱不堪,想要动一动,却发觉浑身上下都用不上力气。

    眼睛上像是被蒙了层布,他睁不开双眼,也无法用神识感知周遭景象,四周都是黑漆漆,伴随着撕裂般的阵阵疼痛。

    最为古怪的是,那道自小便存在于他脑海里的声音……

    如今再也听不到了。

    承影消失了。

    他几乎要以为自己仍在做梦。

    忽然有什么软软的东西,戳了戳他脸颊。

    裴寂认出那是某个人的指尖。

    一旦视觉消失,其余感官就显得格外敏锐。

    那根指尖冰冰凉凉,像沁开的一汪春水,自他的脸颊向上移,来到眼尾泪痣上,又戳了戳。

    有人靠近了,将脑袋趴在床头,把床褥压得微微下沉,他闻见熟悉的栀子花香气。

    “裴寂,温长老都醒了,你怎么还不睁眼啊?”

    宁宁说话很小声:“虽然你就算睁了眼,我也看不出来。”

    裴寂这才意识到,他被布蒙了双眼,哪怕此时此刻恢复意识,也不会立即被发现。

    宁宁用空出的左手撑着腮帮子,右手慢慢往下覆,将整只手掌都盖在他脸上。

    她不敢用太大力气。如今的裴寂面色比纸白,好像稍微用力地一碰,就会哗啦碎掉。

    想到这里,宁宁又忍不住鼻尖一酸。

    当初死劫来临的时候,她被裴寂喂了迷药、蒙上眼睛,虽然目不能视,却能无比清晰感受到蔓延的血气,以及他身体剧烈的颤抖。

    他之前一句话也没说,其实早就规划好了一切,想用自己的身死殒命,来成全她。

    ……真是一根筋的笨蛋。

    可世上没有谁,能比裴寂待她更好了。

    他们的大漠之行可谓损失惨重,一伙人好端端地去,回来时要么重伤昏迷,要么灵力干涸殆尽。

    好在有那帮沙匪相助,一番曲折之后,总算把所有人送回平川镇疗伤。

    至于现在,距离那日已过了七天七夜,他们一行人回了玄虚剑派,除开受伤最重的裴寂,其余人都已醒来。

    “还不睁眼的话,”宁宁一眨不眨看着他的侧脸,指腹擦过眼尾深红的泪痣,“就变成最后一名了哦。”

    当日天雷大作,哪怕晃眼一望都会觉得无比刺痛,裴寂硬生生迎上道道雷光,双眼理所当然受了重伤。

    为防止醒来后被强光刺激,疗伤的长老特意在他眼前蒙了层白布。

    因着那块纱布,裴寂眉宇间的深黑色戾气要小上许多,宁宁看不见他的双眼,只能瞧见高挺的鼻梁,以及习惯性紧抿着的薄薄唇瓣。

    那嘴唇苍白得过分,微微向下压,因久病的干涩,裂出几道白色浅痕。

    她突然很想抱抱他,想问裴寂是不是很疼,无论答案如何,都要告诉他,有她陪在他身边。

    比之前所有时候都更想,他已经一个人太久太久了。

    “我昨晚做梦,居然梦见你了。”

    反正他睡着没了意识,宁宁干脆放飞自我胡言乱语,把心里的话一股脑说出来。

    “你之前不是说兔子鸭子吗?我梦到很久以后,我们俩住在一个种满花的院子里——那里只有我们两个,是属于我们的家。”

    她说到这里,总觉得不太好意思,被自己的话弄得红了耳朵,一边说,一边又捏了捏裴寂脸上的薄肉:“我们养了好多好多宠物,有天我回到家,发现兔子鸭子多到聚成了浪,你被夹在中间冲来冲去,也像个白色的球。”

    没有人回应。

    “嗳。”

    宁宁把脑袋放得更低,几乎是贴在他耳边出声:“你说,这个梦会不会变成真的?我们的家——”

    最后几个字哽在喉咙里,没说出来。

    ——原本一动不动平躺在床上的裴寂倏地转了脑袋,白玉般的面庞正好对上她鼻尖。

    如果没有那条纱布,她必然会对上少年乌黑的眼瞳。

    裴寂的嘴唇似是张了张,欲言又止。

    宁宁的心脏一个猛顿,继而疯狂跳动,重如鼓擂。

    他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那些话一定都被听见了。

    她的手也仍然放在裴寂脸上,没有移开。

    “想和你有个家”,这样的话……

    显而易见地比“喜欢你”更叫人害羞,无异于最最直球的表白。

    而她居然如此正大光明说了出来。

    宁宁浑身发热,只想哐哐撞大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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