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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刘舍,御史大夫岑迈,内史田叔,少府石奋等老臣,毕竟都已经一大把年纪,即便是被刘荣招来参赞军务,也依旧是一身常袍。
但廷尉赵禹、太仆直不疑等年轻一辈,以及郦寄、栾布等军中将帅,却无一不是身着甲胄,俨然一副随时领兵出征的架势!
最让刘荣感到惊讶的,是弓高侯韩颓当。
——刘荣下令召见诸重臣、将领的时候,韩颓当可就在刘荣身边!
结果等人都到齐了,韩颓当愣是回了趟家,穿上了那件太宗孝文皇帝御赐的甲胄。
就好像深怕没穿甲胄,刘荣便会忘记韩颓当是个将军,安排将领率军出征时,会考虑不到韩颓当这个人选……
天子召见,尤其还是于演武堂召见,朝堂内外自然是为之一震。
但在清凉殿侧殿演武堂,刘荣却负手屹立于一张悬挂而起,占了足有小半个殿室的堪舆前,皱眉思虑之间,更时不时发出一声又一声哀叹。
“大意了啊……”
“光顾着东宫,竟误了这般大事……”
看着刘荣站在堪舆前的背影,诸重臣大将稍对视一番,交换一下眼神,便也意识到了一切。
短暂的眼神交流之后,最终由丞相刘舍、曲周侯郦寄二人齐身上前,对刘荣稍一拱手。
“陛下。”
身后传来二人的拜喏,刘荣纵是心绪万千,也不得不沉着脸回过神。
神情阴郁的一摆手,招呼众人落座,开口便道出了眼下的关键。
“汉十二年,夏四月二十五,太祖高皇帝驾崩长乐宫。”
“夏五月二,太祖皇帝入葬长陵;”
“夏五月十四,匈奴冒顿单于遣使者叩关雁门,请朝长安,名为吊唁太祖皇帝,实则,乃再行和亲。”
···
“汉十九年秋八月十五,孝惠皇帝驾崩未央宫,秋八月二十二入葬安陵。”
“秋九月初八,匈奴单于冒顿再遣使者,向吕太后再提和亲。”
“便是那次,挛鞮冒顿行国书以辱吕太后。”
“时至今日,冒顿书辱吕后之耻,也依旧为我汉家历代先皇,引以为国仇家恨……”
刘荣话音落下,殿内众人本还带着些许雀跃的神容,已是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忧虑。
同一时间,曲周侯郦寄便满是凝重的点下头,在刘荣的眼神示意下,将话头顺势接了过去。
“吕太后驾崩,诸吕作乱长安,匈奴使团仍旧是在吕太后驾崩一个月内,便出现在了边关。”
“及至太宗皇帝自代地入继大统,更再三遣使和亲,以讹诈我汉家。”
“——到太宗皇帝驾崩,匈奴人更是早在太宗皇帝弥留之际,便让使团于雁门关外等候。”
“待太宗皇帝驾崩的消息传到雁门,同一时间,匈奴使团叩关请见,再请和亲……”
随着刘荣、郦寄君臣二人接力描述出有汉以来,匈奴人在历代汉天子驾崩之后的反应,殿内众人也总算是明白刘荣,为何会如此火急火燎的召见众人,到演武堂议事了。
——孝景皇帝驾崩,已经是两個多月前的事!
按照惯例,匈奴人派出的使者团,早就该从雁门而入汉地,到长安向刘荣奉上国书,以和亲之名,行讹诈之实。
孝景皇帝驾崩于去年九月,算算时间,最晚不超过今年十月初的时候,匈奴使团就该到雁门;
眼下已是十月下旬,匈奴使团若是走的快些,都该抵达长安了才是!
但至今为止,边关都还没有传回匈奴使团叩关请见的消息。
这意味着什么,不会有人不明白。
“匈奴人,是要给陛下一个下马威?”
“毕竟我汉家,已有不知多少年,有陛下这般年纪的天子即立。”
“——太宗皇帝驾崩时,孝景皇帝早已羽翼丰满;”
“匈奴人纵是有心,也无法趁孝景皇帝新君继立时,妄图乱中求利。”
“眼下,陛下弱冠而立,只怕在匈奴人看来,我汉家已是主少国疑,朝堂内外暗流涌动?”
郦寄一番话语,惹得一旁,同样老态龙钟的榆侯栾布微微摇摇头。
“陛下虽年未壮,却也已及冠,谈不上主少国疑。”
“只比起孝景皇帝年三十一而即立,陛下如今,倒确实显得年轻了些。”
“——以为我汉家主少国疑、陛下软弱可欺,当是不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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