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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高侯韩颓当亲率轻骑三千,踏雪一击,夺取淮泗口!
消息传出,天下震动!!!
正如后世无人不知:西方不能失去耶路撒冷——当下也无人不知:刘濞的吴楚叛军,绝对不能失去淮泗口!
一旦淮泗口脱离吴楚叛军的掌控,那叛军就将失去整条后勤补给线,瞬间变成孤军!
哪怕拥兵数以十万计,亦再也无法从后方输送粮草,从而正式进入溃散倒计时的孤军……
“刘濞老贼,居然不知道驻重兵于淮泗口?”
“周亚夫这平叛,平的也太过轻松了吧?”
“还有那韩颓当——一介匈奴降将,居然捞到这么大便宜……”
消息传回长安,除了响彻长安城上空的欢呼声之外,高门显贵之见,自然也开始出现这样的声音。
但在关东,作为主战场的睢阳城,以及‘明修昌邑,暗度淮泗’的周亚夫所部,却并非是一片欢腾的景象。
——叛军疯了!
是的,疯了。
这个说法毫不夸张。
在淮泗口易手的消息,传回睢阳主战场的第一时间,吴楚叛军尚存的近三十万兵力,几乎是倾巢而出,猛攻睢阳!
原本只能容纳两到三万叛军的睢阳北城墙,被吴楚叛军二十多万人,塞了个满满当当,却丝毫不影响叛军将士双目猩红,不要命的冲向睢阳城。
挤不动,硬挤!
推不动,硬推!
就这么癫狂般强攻半日,在睢阳北城墙外,留下上万具尸体之后,叛军才再度回到了距离睢阳城数十里的大营。
只是无论睢阳城内的梁国守军,亦或是驻扎昌邑的周亚夫所部,心里都很清楚:叛军,并不是放弃了。
而是在本能的、癫狂式的发疯之后,稍稍冷静了下来。
接下来,已经断了粮道和退路,身陷绝境的叛军,将爆发出人类最基本的求生欲,无所不用其极的寻找突破口。
——要么继续攻打睢阳,要么,攻打昌邑的周亚夫!
唯独不存在的选项,是向东后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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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叛军为什么不先行东撤呢?”
“——太尉就算派了弓高侯奇袭淮泗口,也不可能派太多的兵马;”
“叛军只要大军折回,不就又可以重新夺回淮泗口了吗?”
睢阳城头,角楼之上。
又将一口盛满弓羽箭矢的木箱搬上城头,却发现城外的叛军已然推去,刘荣趁着歇脚的功夫,便再次和老中尉张羽交谈起来。
当张羽提出接下来,刘濞的叛军要么继续攻睢阳,要么转头去打昌邑,唯独不可能向东回撤时,刘荣便也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诚然,叛军得以从楚都彭城,一路攻城略地到梁都睢阳——之所以畅通无阻,是由于兵贵神速;”
“如果东撤,那叛军想再次兵临睢阳城下,会平白多费功夫。”
“但再如何,也总好过如今这粮道断绝,军心大乱的状况?”
见张羽一副浅笑盈盈,甚至已不见多少忧虑之色的淡定神容,刘荣赶忙又是一问。
却见张羽闻言,只含笑轻叹一口气,满带着轻松——甚至隐隐带着些大仇即将得报的期待和畅快,遥望向城外远方的叛军大营。
“公子说的没错。”
“——如果可以的话,那刘濞此刻最应该做的,当然是引军东撤,重新夺回淮泗口,恢复粮道畅通,而后再行西进。”
“也确实如公子所言:回到淮泗口,再重新西进,以图兵临睢阳城下——对刘濞而言是很糟糕的结果,但总归不会比眼下更糟糕。”
“只是公子,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点。”
“甚至很可能连刘濞,先前也同样忽略掉了这一点。”
“而恰恰是这不怎么起眼的关键,却被周太尉准确捕捉到了……”
一语既出,惹得刘荣面上好奇之色更甚,张羽只含笑咧起嘴角。
“兵源。”
“吴楚叛军的兵源,绝大多数,都是临时征集,更或直接就是强令裹挟的民丁。”
“——如果此刻,刘濞麾下的叛军不是近三十万民夫,而是二十万,甚至哪怕只是十万训练有素的兵士,那刘濞尚且还有可能引军东撤,重夺淮泗口。”
“但麾下兵卒几乎全是农户民丁,便意味着刘濞麾下叛军的军心、士气,其实是非常脆弱的。”
···
“在取得胜利的时候,叛军的士气会很快高涨,尤其是接连不断的胜利,更会让叛军‘勇不可当’,看上去和久经沙场的老卒没什么两样。”
“可一旦遭遇险阻,尤其是绵延数月的阻碍,这支军队的士气,也同样会很轻易的动摇。”
“如果说先前,叛军自彭城西出,连战连捷,让叛军将士都认为‘长安朝堂不过尔尔’的话,那久攻睢阳不下,就很容易让叛军士卒心生疑虑。”
“睢阳的梁国兵尚且如此,那太尉周亚夫的关中兵呢?”
“更或是棘门军、霸上军——乃至细柳营这样的百战精锐,又会是怎样骁勇呢?”
“——只要这样的想法出现在脑海中,叛军的士卒们,就会很难再提起勇气。”
“而失去了勇气的吴楚叛军,与其说是‘军’,倒不如说,就是一群手持兵刃的农夫而已……”
闻言,刘荣若有所思的将目光移开,沉思良久,才缓缓点下头。
“老将军的意思是:久攻睢阳而不下,已经让叛军军心不稳,若刘濞再引兵东撤,叛军很可能就此溃散?”
却见张羽轻轻摇摇头,面上笑意却愈发直达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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