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八七章  明枪暗箭

    1.

    钱进天天在外面上蹿下跳跑关系，用钱进的话来说就是“未雨绸缪”，别看钱进一副憨头憨脑的山里人模样，其实骨子里绝对是一个鬼精灵。只不过，钱进的精明都被他貌似憨厚的形象给掩饰了，再加上钱进天天一副笑嘻嘻的样子，给不知底细的人的感觉就是一人畜无害的“老好人”。

    “老好人”是好多跟钱进有过接触但接触并不深的人给钱进贴上的标签。在户山镇教育系统，熟知钱进的人都会背地里称呼钱进为“笑面虎”，这个，也许才是钱进最真实的面目。

    不过，总起来说，钱进还算是一个比较有良心的领导，论贪婪比不上刘文化，论好色不如赵志强，唯一的毛病就是喜欢喝大酒。跟前两任校长比起来，在户山中学的老师们看来，钱进喝大酒的毛病简直就不是毛病，虽然存在公款吃喝的嫌疑，但对普通老师来说，这个东西离他们太遥远了。老师们关心的只有一点，那就是作为一校之长是否说话不算话，是否能兑现自己的诺言，譬如：班主任奖励、教师奖惩、年终福利等等，这些，才是普通老师最关心的事情。恰恰，长期在基层摸爬滚打的钱进摸透了普通老师的心理，在这方面做得还算不错，每学期从学杂费收入里拿出一点小钱儿就能把老师们打发得舒舒服服，何乐而不为？因此，在户山中学大院里，说钱进坏话的普通老师还真的不多。

    当然，要说一个七八十人的地方没有争斗，说出来任谁也不会相信。户山中学大院里的争斗，主要发生在校委会干部中间，还有一部分有“上进心”、热衷于权力的老师们中间。

    2.

    新学期开学之后，由于钱进天天在外面奔忙，忙着结交新的权贵，忙着巩固已有的关系网，忙着为自己明年暑假的调动铺路，从而放松了对户山中学的管理。

    虽然户山中学大院的老师们见不到钱进的身影，但不等于钱进对户山中学所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也不等于钱进放弃了对户山中学的绝对控制权。钱进所获知的每一个户山中学的信息都是从他的亲信庄世涛那边得来的，钱进的各种指令也大都是通过庄世涛发出的。钱进依然还是户山中学的校长，手中依然握有不容置疑的权力。只要钱进愿意，分分钟就可以剥夺他所赐予亲信庄世涛“代言人”的权力。不过，钱进不想这么做。一是钱进自始至终把副校长庄世涛视为“亲信”；二是钱进在庄世涛身上还没有发现丝毫的“反骨”；三是钱进一直把庄世涛视为下一任户山中学校长的接班人。也正因为如此，钱进才大胆放权给庄世涛，任凭庄世涛折腾。至于明年庄世涛能否顺利接任户山中学校长，那就要看庄世涛的个人“造化”了。

    正是因为有了钱进的纵容，庄世涛在户山中学的权势得到了空前的发展和膨胀。现在，在庄世涛的周围笼络了一批积极要求“上进”的年轻教师，还有以教导副主任田克永、级部主任沈其南和于文轩为首的校委会一批人。这些人事事唯庄世涛马首是瞻，事事听从庄世涛的指派，对庄世涛下达的每一条指令都是不折不扣地执行，有了这群人的积极响应，庄世涛在户山中学的工作开展的有声有色。

    于此相比，副校长王一川在户山中学新学期的境遇就有些不堪。原先的“铁三角”联盟随着卢益民的调离已经名存实亡，再加上教导主任桂国兴在妻子安姝的教导下，一直在有意地疏远王一川，而王一川阵营里的其他几个外线人物又难堪大用，因此，王一川在这个新的学期里一蹶不振。

    不过，王一川就是王一川，是打不垮拖不烂的王一川。就因为心中有着抢权夺利和掌控户山中学的梦想，王一川依旧会坚持不懈地奋斗下去。

    原“铁三角”联盟之一的户山中学教导主任桂国兴，在按照妻子安姝的吩咐有意疏远副校长王一川的同时，也一直在想方设法向钱进的阵营靠拢。只可惜，因为桂国兴和庄世涛之间的交恶，钱进的阵营桂国兴根本无法插足，只能是望而兴叹。无可奈何之下，桂国兴只好另谋打算，趁着钱进疏于学校管理的时机，也想着在户山中学打造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阵营。

    也还别说，桂国兴头顶上这块“户山中学教导主任”的金字招牌还真的吸引了几个不知道户山中学官场内幕的老师。有三两个要求“上进”的教研组长，还有三两个希望跟着桂国兴“沾光”的普通老师，慢慢地，桂国兴身边也聚集了三五个对桂国兴唯命是听的人。只不过，桂国兴的这股势力都是在背地里偷偷发展的，是绝对不敢让副校长庄世涛知道的，同样，桂国兴也不敢让副校长王一川知道。要不然，要不然，桂国兴很可能把自己弄一个里外不是人。因此，桂国兴只能悄悄地积蓄自己的力量，然后再伺机跟副校长庄世涛的阵营争斗，抢回自己应得的权利。

    4.

    户山中学大院里还有另外一个永远不甘寂寞的角色，那就是总务主任宋秀文。宋秀文每年暑假都会为“权”而奔忙，就是怕丢了自己头顶的“官帽子”。只要想方设法保住了自己的官位，那宋秀文接下来两只眼睛盯着的就是“利”了。

    宋秀文的“利”主要来自于两个方面，一是想方设法从学校基建、物资采购等方面黑一点小钱；二是来自于叔伯舅子季平安的羊汤馆。这两块是宋秀文“利”的主要来源，至于孰轻孰重宋秀文当然明白。

    学校基建和物资采购虽然来钱容易，但这种好事不会天天都有，宋秀文也不敢一次性黑太多钱，毕竟，这个“利”可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宋秀文就是再利欲熏心，也懂得这里面的轻重。所以说，宋秀文在学校基建和物资采购方面一年也就能落下个烟酒钱，或者是弄几顿好吃好喝而已。

    也正因为如此，在叔伯舅子季平安的羊汤馆顺利在户山中学大院内开业之后，宋秀文把主要的精力几乎都放到了经营羊汤馆的生意上，也因此跟分管学校食堂的韩长征以及在校门口开小卖店的老王头起过不少争执，起争执的根源就是一个“利”字。

    师者，德之大也！本应一心只读圣贤书，以传道受业解惑为己任。只可惜，像宋秀文这种满眼都是“利”字的人，竟然也能如鱼得水般混迹于教育的官场，不得不说是对教育净地的一种讽刺。

    虽然宋秀文满眼盯的都是“利”，可是因为忌惮钱进的强势，也忌惮钱进曾经对他所说过的“威胁”，所以，宋秀文即使利欲熏心，他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跳出来跟学校食堂抢学生。宋秀文所做的一切，只能是在背地里偷偷摸摸地进行。

    5.

    户山中学校委会里日子过得最清闲的，当属工会主席孙成章。自从孙成章被钱进用明升暗降的计策拿掉了教导主任的职位后，孙成章早就萌生了退意。可是，孙成章又有些舍不得校委会干部的那些隐形的好处和利益，也怕因此得罪了霸道的钱进。反正学校的工会主席平日里也无事可做，所以，孙成章索性就顶着“校级领导”的帽子做起了闲云野鹤般的人物，尽情享受闲散安逸的生活，除了上课之外，整日里喝茶下棋，或者周末呼朋唤友去水库钓鱼，就如一不受尘事羁绊的隐士，小日子过得倒也轻松自在。

    春天还是一如既往地扑在学校学生管理和班主任管理的工作上，还有“‘春芽’爱心基金会”的日常工作、贫困生救助工作、校报的刊发工作、学校团委的日常活动等等，有时候一忙起来就没白天没黑夜，倒也把前些日子心中的不快给丢到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