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一四章  严重问题7

    1.

    钱进的话让春天不由眉头一皱，虽然春天摸不透钱进所说的话里有几分真假，但从钱进言谈和举止上，春天可以认定一个事实，那就是钱进在这件事情上有些左右为难。

    这事儿想想倒也可以理解，不管当初截留户山中学初三级部学生奖学金和救助金的决定是户山镇政府还是钱进做出的，现在再让钱进回过头来否定这件事确实有点难，几百块钱倒是小事情，关键是关系到镇政府有关领导和钱进这个户山镇教育系统当家人的脸面，这可是个大问题。

    春天也明白钱进屡次把问题抛给自己，很有可能就是为了在自己这里寻求一个支持，或者说是想达成一个共谋。可是，镇政府领导和钱进的脸面与学生的利益之间孰轻孰重？这个事情春天还能分得清。

    “可是，各学区小学的校长们可一直都在盯着咱们户山中学呢！”春天没有正面回答钱进的问题，而是继续不动声色地提点了钱进一下。

    “这个???”钱进面露难色，春天所说的问题确实是个问题，也是钱进和春天必须要去面对的问题。

    “所以啊，在会议开始之前咱们要制定一个万全之策???”钱进的话语中有几分无奈，也有几分真诚。

    “我认为最好的办法是咱们把截留的救助金和奖学金给学生发下去，给各学区小学校长们做一个表率，看他们到时候还敢说啥？”春天丝毫没有顾忌钱进的脸面，快人快语直击要害。

    2.

    “这个???”钱进再次沉吟不语，神色也变得有些难看，“咱们这样做让镇政府领导的脸面往哪里放？咱们是不是可以想一个退而求其次的办法？”

    话已经说到这里，就等于是钱进主动摊开了自己的底牌，春天就是再傻也听明白了钱进话语里的意思。钱进嘴里所说的“退而求其次”，在春天看来其实就是钱进既想保住脸面又想攥住截留的善款不放手，可是，天底下有这种两全其美的好事吗？春天既然已经着手调查了“‘春芽爱心慈善’J国X大学基金会”救助金和奖学金的发放情况，就绝对不会轻易退却，除非钱进罢免了自己基金会办公室主任的职位。

    “校长，什么是退而求此的办法？”春天装傻充愣，把“球”又踢给了钱进。

    “这个???”看着春天一脸的憨厚和真诚，钱进心里恨得牙根儿痒痒，可又拿春天无可奈何。

    “我是这么想的啊???”钱进干咳了几声，“你看咱们户山中学截留初三毕业生的救助金和奖学金可是师出有名，又是专款专用，所有跟J国友人通信的邮资*都在孙副主任那边存着，到时候开会的时候我可以让孙副主任拿出来给学区校长们看看，相信他们看了之后就会哑口无言???还他妈的敢说是跟着咱们户山中学学的？咱们截留的善款跟他们的截留是一个性质吗？况且，咱们还有镇政府领导的批示，他们凭什么跟着咱们学？”

    “钱校长，您的意思是咱们户山中学截留的奖学金和助学金不补发了？”春天再次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这个???”钱进尴尬地挠挠头，“我也不是说不发???你看咱们是不是只发一部分，先把今年第二季度的把救助金发下去，把奖学金继续截留，要不然去年截留的善款没法解释啊！还有，去年截留的善款已经全部花掉了，这一块儿我琢磨着咱们就不要补发了，闹得动静越大对咱们的影响越不好，这事儿万一真的惊动了上级有关部门，你我二人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啊！老百姓也不都是傻子，万一碰到一个明白事理的，咱可就惹大麻烦了???”

    “咱们又没做亏心事，怕啥？反正截留善款的决定是镇政府做出的，那就由镇政府承担责任呗???”春天听明白了钱进的意思，但依旧咬住口不放松，春天心里明白，今天和钱进的这一次交锋，不管到最后是各什么结果，钱进肯定在心里恨透了自己，既然如此，何不豁出去为学生多争取一定利益？

    “唉！”钱进无奈地叹息一声，“小春啊，我说你是真傻还是装傻？虽然截留善款的决议是镇政府做出的，那也只是某个领导的一家之言，是上不得台面的???”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钱进更不能承认截留善款的决定是他自己做出的，所以只能用这种模棱两可的话来搪塞春天。

    春天也已在户山镇教育的官场混迹多年，在潜移默化中也已懂得了不少官场的道理，自然明白钱进嘴里所说的领导的“一家之言”是个什么东西。

    其实，这也是官场中人发表个人意见的一种潜规则，各级官员们在发表个人意见的时候总是喜欢把口头禅“个人看法”或“一家之言”挂在嘴边。这样做有两个好处，第一，可以不动声色地传达自己的个人意愿；第二，不管说出去的话造成什么影响都不会被“打脸”，因为已经提前声明是“一家之言”。

    当然，不同官员的“个人看法”或“一家之言”的意义也大不一样。通常情况下，下级在上级面前说这话是谦虚的意思；上级在下级面前说这话其实是在暗中强调个人权威了，也可以看做是上级领导的命令或者指示。

    如果事实确如钱进所言，钱进只是在执行镇政府某位领导的“一家之言”，那么，截留善款对钱进来说也可能是无奈之举，要让钱进改变这个局面也确实有些难度。钱进虽然是手握户山镇教育系统大权的一方诸侯，但钱进还真不敢肆无忌惮地跟镇党委政府的领导搞对抗。

    面对此情此景，春天不由在心里暗自揣测，如果自己继续坚持下去到最后会出现一个什么结果？